第五章 惊情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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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清晨。

幽明坛里的山风,似乎没有前几日吹得那么急了。

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临在饮鹤池边,耳际垂下的两缕长发,连同那池边的垂柳,随着夏风轻轻飘动;少了一些阴冷,多了一份清凉。

石径上的清泉,如同老君的银髯,沿着石面和罅隙铺撒而下;髯尾浸入池中,泛起了涟漪微微;一切都是那么的清幽静美;而那男子的内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师公倒也睡得着;这都五日过去了,到底他老人家还管不管这事了?男子在心里暗自埋怨。

一位红衣女子,见那男子临在池边出神,放轻了脚步,猫到男子身后,踮起足,拍了他的右肩一下,自己却急忙折腰,缩身,躲在男子的左身后。

男子本就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后面的来人;突然右肩被人拍去,缓神回头找寻,却并无人影;跟着眼神下扫,却看到自己的后脚跟处,多了一抹红色的裙摆。

谁?云霞吗?

就知道想你的云霞,是我,无魅。

哦……是无魅师姐啊。

啥师姐?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叫我师姐,我有比你大吗?快改口,叫我师妹!

无魅……师……妹。

你不觉得拗口吗?

叫我无魅,或者叫师妹都可以,别两个连在一起啊。

男子感觉无魅是在调教自己,一层羞意袭在心里,泛到脸上;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魅看出男子的尴尬,岔开话题,接着说道。

白鹤,这么好的一个早晨,你不去练功,一个人对着这池水发什么呆?

无魅师……

是不是要找打?无魅子把手一扬,张开纤长的五指,佯装要打,霓裳霞袖滑到了肘下,露出雪白的手臂。

白鹤本能的斜了斜身子,侧脸望着无魅,改语道:师妹,别再闹了,师弟的心里正乱的紧呢。

噗嗤……你是傻了吗?师妹……师弟……哈哈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啊。无魅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胸前一对柔物也跟着上下跳动。

白鹤也觉出自己措辞混乱,再看着面前的女子,音容笑貌又娇颤又洒脱;不觉间也跟着小声的笑了起来;心里的云雾也拨开了许多。

不笑了,不笑了,肚子疼,说真真的,你在这干啥哩?

没啥事,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话说回来,你不和无鏊师兄去练功,跑到这里做什么?

不要提他,整日就知道要我陪他练功,练功,练得我这小腰都快断了。无魅说着话,双手叉腰扭了几扭,娇翘的臀部在白鹤身边绕来绕去。

白鹤登时面颊发热,干干的咽了口唾沫;他素来知道师兄师姐一起双修,少不了用那些《洞玄子》、《素女经》之类的房中术。

如今被师姐这么隐晦的说了出来,心里一股酸麻袭到了下颌,自己的鼻息也热烫起来。

哦……这……样啊。

无魅用眼角偷偷瞄了一下白鹤的反应,心知白鹤定是想到了歪处,却暗合了自己的本意;只咬着嘴唇,笑的不出声。

白鹤,我这些日子,感觉没啥食欲;这饭菜嚼在嘴里,也是木木的,没啥味道;这偶尔吧,还会莫名的晕眩,你可否给我切切脉,看看是我哪里出了问题?无魅说着便撩起了红袖,一只玉臂伸在了白鹤胸前。

这……好吧。白鹤眼见无魅的手臂干干地横在身前,初时心里却犯了迟疑。

但转念又想,只是切脉而已,况且是无魅师姐主动要求;若是拒绝,岂不让她觉得难堪,反倒会让师姐觉得我不够大方磊落。

当下右手握了琴指,拂到了无魅雪白的手腕上去。

你这脉象是有些细弱,有些阴虚,怕是劳累过……

哎……哎......刚说会晕,这会儿就站不稳了,白鹤快扶一下人家。

白鹤正要说下去,无魅却在身前摇摇欲坠;谁知伸手一去搀扶,她却反手贴着粉额,落在了自己怀中。

哼!不远处,一个女子看到白鹤把无魅抱在怀中,一颗本已破碎的芳心,似被踩得粉碎,恼得泪眼迷蒙,一跺脚,转身急促促的跑开了。

两行清泪撒在沿路的野花之上,和清晨的露珠融在了一起。

云霞师妹,你且等等……白鹤丢下怀里的无魅,转身向云霞追去。

无魅被白鹤这一闪,差点倒在地上;暗骂:这个没良心的!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无魅的眼神中,有落寞,有嫉妒,也有丝丝的寒意。

云霞,云霞,你先停下来,听我给你解释。白鹤拉住云霞的胳膊央求。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又不是瞎子;况且,我又不是你的谁;你与哪个相好又干我何事!云霞一边恨恨地说着,一边泪眼婆娑。

颗颗热泪珠儿划过面颊,垂在下颌,宛如水晶做的耳坠。

云霞,刚才真的是误会,我哪能在这个档口,去做那种事情。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够了,我这几日闷在房里,也没见你去找过我,你的心思,你的心思我哪里知道!

我不去找你,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白鹤这几日只要一想到云霞师妹,脑海中就浮现她赤身裸体躺在别的男人胯下的景象;每每至此,心口似被一把长剑穿透,凉风凛冽。

而且他的内心有一种憋屈与恼怒,仿佛倾注一生细心呵护的一枝奇花,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却被别人给随随便便的糟蹋了。

越是痛恨那个辣手摧花之人,反过来再看一生所爱,却越发百感交集。

我不需要你安慰!

云霞,别闹了;你这几天闷在房里,这才好不容易肯出来,咱们好好说说话,不行吗?白鹤拉住云霞的衣袖,心里泛起了些许不耐烦。

你快起开!云霞的心思是何等的敏感细腻,瞬间就觉察出白鹤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当下甩掉白鹤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好,我走开!跟你真是说不通,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请啊,我到底哪里错了?反倒是你,炼形庐离鹤鸣池也不过几步之遥,发生那样的事,你竟也不喊叫一声;还是无魅师姐告诉我你的状况,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原来那日清晨,白鹤就在炼形庐不远处的鹤鸣池练习呼吸吐纳的食气之术;其他人则在不远处的放鹤台切磋剑术。

白鹤正对着池水呵嘘嘶唏,无魅突然过来告诉白鹤,让他去看看云霞的状况;他才注意到云霞衣衫凌乱,哭着从炼形庐奔出来。

白鹤追着云霞到了放鹤台,一番逼问,这才惊动了众人;也没问清楚缘由,就去把云禅抓了过来。

白鹤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如果云霞能够在事发的时候,喊人营救,就不会弄到这番地步了。可这带着气说话,语气必然是重了。

云霞也带着气,听到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这意思,是我故意不喊叫,很是消受;他竟然认为我是这样的女子,我这一片痴心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当下,羞意如风,怒气如火,风助火势,火依风起,一股恼怒之气直逼玉枕。

白鹤,你听着,是,是我故意不喊叫的,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你我以后,就如这发簪,再无任何瓜葛。

云霞取下五年前白鹤送她的碧玉发簪,夹在剑指中,一下捻断;捻断了情思,捻断了山盟,捻断了一生。

盘起的高髻,一如没有羁绊的流云,铺撒而下,微风吹起,是那么的凄美动人。了无爱恋,却成了人间最扣人心弦的致美。

这凄楚的美,却让一个躲在近处的人更多了一份恋慕之心。

云霞离开了饮鹤池,离开了白鹤的世界,像风一样,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吹进他的心门了。

白鹤看着地上残玉,呆呆的立了良久。我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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