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如你所愿(1 / 2)

加入书签

却是正这时,那马车的帘子已是稍稍被家丁撩开,而后,一抹满身雪白的身影从帘子内探了出来。

那人,白衣胜雪,墨发披散,整个人清透儒雅,却又瘦削之至。他下车的动作极慢极慢,却又极为的翩跹雅致,一举一动,清透翩逸得当,气质风华出众,令人稍稍一观,便不自觉的将他的身影彻底印刻在眼里,心底,难以挥却。

而待终于从马车下来并站定在地面,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又懒懒散散的拂了拂被风吹得稍稍凌乱的墨发,待得一切完毕,才慢腾腾的抬头,一双漆黑如玉的瞳孔,就这么径直落到了凤瑶身上。

刹那,两人恰到好处的四目相对,一人满目深沉起伏,情绪大涌得难以控制,一人,则是清风柔和,温温润润,雅致翩跹。只是两人都未立即说话,就这么互相对望,直至片刻之后,颜墨白才薄唇一启,柔和平缓的出声道:“这大寒天的,凤瑶拐着黑鹰坐在树上作何,不冷么?”

似笑似调侃的嗓音,但却独独未有挤兑鄙夷之感,甚至语气也柔和得不能再柔和。

凤瑶所有的心紧与暗恼,终是抑制不住的被他这腔语调彻底融化。

不得不说,颜墨白这厮终究是她姑苏凤瑶此生的劫,情劫。饶是她姑苏凤瑶再怎么志气,再怎么傲然,再怎么努力的想淡定从容,但只要面对这颜墨白,所有的心神都会被大乱,所有的计策也全数会偏离主道,也如当初在大旭京都一般,只要面对这颜墨白,情绪与愤怒便极容易被他点燃,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思绪起起伏伏,摇曳而远,凤瑶抱着黑鹰却并未回话。

颜墨白面上的笑容分毫不变,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待得半晌后,眼见凤瑶仍是毫无动作,他这才稍稍将目光朝黑鹰身上落去,却待目光刚在黑鹰身上扫了一遍,黑鹰便缩了脑袋,心虚的不敢再朝他望观望,仅是肥胖的身子稍稍在凤瑶怀中动了动,尖尖的喙也忍不住叼着凤瑶的袖袍扯了扯,似要寻求庇护一般的要将凤瑶的袖袍彻底扯着掩盖在它身上。

它如此动作,终是惹得凤瑶回了神。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宽慰似的拍了拍怀中的黑鹰,却仍是不打算下树,她仅是安然坐定在树枝上,目光则自然而然的从颜墨白身上挪开,径直落定在了颜墨白马车最初行驶的方向,幽远低沉而问:“你方才驾车要去哪里?”

她这话问得极为直白。本以为颜墨白仍会如往常一般在她面前拐弯抹角的回话,却不料这话刚出,颜墨白便毫无隐瞒似的坦然出声,“回大周营地。”

凤瑶瞳孔微缩,“这两日之内,你都从不曾对我说过何时回大周营地,怎如今突然之间,便要回大周营地去了。”

“我最初带你来这儿时,便说了在此休息两日。如今两日期限已过,自然是要回大周营地了。”

是吗?

如此说来,倒是她姑苏凤瑶记性不好,未记住他曾说过仅在这竹院内休息两日的话?

凤瑶眼角一挑,大抵是心绪着实有些复杂起伏,是以暗地里便也开始对他这话钻起牛角尖来,待得沉默片刻后,她才稍稍压下心思,低沉无波的继续道:“那如今呢?你方才独自上车而行,一路往前,可是又要抛下我独自回营地?既是都干脆的走了一截路了,如何又突然调转马头回来了?本就决定了要一人而行,继续如你往日风格的不告而别,你还回来作何?”

嗓音一落,她目光再度落定在他面上,极为仔细的凝视。

他则叹息一声,平和温润而道:“凤瑶是要我一直仰着头与你说话吗?这些日子我脖子略是不适,一直仰头倒也有些头痛头晕,凤瑶还是先下来吧。”

“莫要给我转移话题,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待你回答完了,我自然下来。”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深沉,也无心顺着他的话下来,仅是暗自执着的要让他将话彻底说清。

眼见她如此坚持,颜墨白神色微动,倒也未再耽搁,仅是薄唇一启,便妥协似的缓道:“前路凶险,我不愿让你再随我去冒险。我此生之中,除却仇恨,我并不曾真正拥有什么,而今既是有了你,自是万分珍惜,不让你因我受得半分伤害。凤瑶,我不是不愿你与我一道并肩作战,而是,太过担忧你会受伤,担忧性命受危,是以不敢让你随我一道去冒险。我虽有自信能护你周全,但我仍是凡人,有些突发之事会在我意料之外,我怕我会有所疏忽而让你身陷险境,如此,为防此事发生,我只能将你放在安全之地,只要想着你安全,我便无所畏惧,可心无杂念的去完成我此生最后的仇怨。待得此番大战之事完毕,那时候,我颜墨白便再无仇恨,再无恩怨,那时的我,会完完全全属于凤瑶你,会任由你支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凤瑶,我如此之言,如此之愿,望你能,理解。”

冗长的一席话,虽是嗓音平和,但语气却极是认真。

凤瑶满目起伏,低沉道:“我并不怕受伤受难,我只是想在你身边……”

“凤瑶,你若在我身边,我会担忧你,会心有杂念,便是你在我眼皮下,我也怕你受伤分毫。我已失去我娘亲,上次大楚之乱,我差点失去了,上次楼兰安义侯围攻于你,我也差点失去你,凤瑶,我不敢再让这些危险在你身上发生,倘若你当真明白我,当真想帮我,便好好留在这竹院,等我凯旋之后来接你。”

凤瑶满目复杂的望他,心底早已是起伏翻腾,压制不得。

他终究还是不愿她与他一道并肩作战。

大抵是自小都极为的坚韧自立,喜欢将一切事都算计得当,将一切事都控制在鼓掌之间,是以,他不允在他眼皮下会出现什么失误,更也不愿真正见得她受伤分毫。

他如此之性,无疑是有些执着与倔强,甚至达到了难以改变的倔强,只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顶天立地,却又心细刚硬,她也能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能明白他对她的在意与担忧,却也正是因为明白,正因他如此的执着与在意,是以,才会对他越发的放不下与心疼。

思绪翻腾,凤瑶满心凌乱,怅惘幽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不忍拒绝他的话,却又真正想与他一道并肩作战,她如今留在大英国都,也仅是想离他近一点,在他受危之际能伸手帮到他,而不是鞭长莫及的犹如个傻子一般只能等他差人给他传消息来,无法为他解忧分毫,她与他啊,其实谁都未错,终究还是因为太过担忧对方,太过不想让对方受伤,是以,才会一直因为这个话题而处于对立的场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