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8 水平线外侧的黑暗（1 / 2）

关于《互不侵犯条约》签订的事，杰克在一个月前就从报纸上的知了相关的内容。

由利贝尔国王艾莉西亚二世所倡导的和平条约，将于两个星期后，在艾尔贝离宫举行签订仪式。到时候，各国政要、记者、以及社会著名人士将云集于艾尔贝离宫，将见证这一条约，在三国代表签字后立刻生效的历史性时刻。

宏大的场面，各国政界人物各显风采，以及足以载入历史的《互不侵犯条约》，两个星期后，塞姆利亚大陆的历史书里，将会多了许多历史性的镜头，历史学家们在读了记者们撰写的新闻后，写下关于《互不侵犯条约》的历史事件和历史意义。

简单的说，签订了这个什么《互不侵犯条约》，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战争了。想必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吧，对这一纸条约带来的和平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和注意。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十年前战争的人们。

“互不侵犯条约啊……嗯，确实，站在我的角度想，我也很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这一张纸上写着的条条规规呢。”

“嗯，是啊，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坐在返程的公交车上，公交车一直向前行驶，两旁如往常一般存在的街景，和行人，像走廊一样的从眼前划过。看着千篇一律的街景，还处在无事可做下的杰克，就自然而然的跟科洛丝聊到了关于两个星期后的事情。

既然是国际性质的会面，而且是在作为东道主的利贝尔的首都举行。那么作为王室成员的科洛丝，说不定就是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利贝尔代表。

毕竟是下一任国王的继承者，这也算是对她的考验。女王陛下也许会出于锻炼科洛丝的目的，让她在外交人员的陪同下参与这场会面也说不定。

毕竟是一群政客，不知道科洛丝有多少外交上的经验，不过有利贝尔的外交人员陪同，科洛丝如果作为代表出席，那应该也不会处于下风才是。

毕竟是政客，说好听点，就是一群老狐狸。说的难听点，简直就是一群死皮赖脸的臭流氓。还太年轻的科洛丝，如果一个人在谈判桌上面对他们，恐怕得吃一番苦头吧。

如果是在日常生活中，看科洛丝露出这种纠结的表情说不定很可爱，但在谈判桌上不一样。科洛丝如果纠结一下，那给利贝尔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你在想什么？”

原本只映出杰克一个人面庞的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在映出走走停停、千篇一律的乏味街景上，那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为杰克无聊的心情带来一点点愉悦。

“没什么，只是无聊的幻想而已。”

然而杰克敷衍的想法一下子就被科洛丝给看出来了。

“不是吧，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人在谈判桌上，面对那些政客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吧？”

这个时候应该是杰克用问句才对，他想问科洛丝是怎么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的。

“真是的……败给你了啊，公主。”杰克转过头，看着科洛丝耸耸肩。“你难道会读心术？还是我刚刚不小心告诉你的？”

也许正是因为科洛丝在和杰克想着同样的事，所以科洛丝也才能歪打正着的猜出杰克的心思。

继续无事可做的状态，看了一眼还有到协会的距离还有多长，杰克就接着把刚刚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互不侵犯条约……吗。”

又一次重复了这个词，但这一次不是抱着随便说说的口气……而是像看到废纸一样不屑一顾的表情，杰克冷笑的“哼”了一声，看上去这种国际性的会议在他的眼里仿佛就不值一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帝国如此觊觎利贝尔，对那个男人而言，这个东西真的有效吗。”

“这个……”

吉利亚斯?奥斯本……杰克在说的就是这个人，同时也把在很多人心目中就像圣典一般即将诞生的《互不侵犯条约》说成是“这个东西”，虽然语气并不傲慢，相反让科洛丝意外的是，杰克此时的语气，竟然有些担忧的成份。

不过他说的也对。帝国身为一个大国，再怎么表露对领土的欲望，有些政治上的表面功夫也还需要做做。不然，在别的国家眼里，尤其是死敌卡尔瓦德共和国，会大造埃雷波尼亚帝国是侵略成性的国家的舆论，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对帝国的未来是不利的。

那个男人，就算是改革力度强硬，奉行「铁」与「血」才是强大之根源的男人，吉利亚斯?奥斯本，也不可能不会看出这一点对帝国不利。

但外交与政治这种东西，可不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虽然经常有人将外交和政治比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杰克绝不认为外交和政治的能有如此简单的解释，反而是更加复杂的存在。

科洛丝明白了。

“的确是很尖刻的观点……不过很遗憾，杰克，你说的是对的。”

科洛丝也无奈的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唉，毕竟不如公主您受过的教育深刻啊，我对外交也没什么经验，只是现学现卖而已。”

杰克自嘲的苦笑。

“「铁血宰相」……那个可是彻彻底底象征着国家意志的男人啊，那句话来形容好像有点轻了。”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原本只有杰克和科洛丝两个人的车厢本来就安静，现在却变得只能听到两个人只能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以及头发落地的声音。

“你是说……”

“想想吧……公主。帝国领土扩大时，宰相所用的手段。最典型的，就是以前的「茱莱市国」，现在的「茱莱区」……我有个朋友的老家就是茱莱，回想起这种历史性的变迁，过了这么久那家伙现在还有些不适应呢。”

那个朋友三个多月前才特地跑来利贝尔跟自己叙旧，然后再千里迢迢的跑回去。不知道克洛现在过的怎么样？还没有挂科和被开除的打算吧？

听杰克说起克洛的故事，科洛丝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为克洛的经历感到惋惜，同时又对奥斯本宰相的做法感到生气。

“是吗……过去了这么久，你的那位朋友一定还接受不了那件事吧。换作是我，我也绝对无法接受和认同。”

“谁知道呢，那家伙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许早就忘了吧。”

说的事不关己一样。杰克的态度，让原本就感到生气的科洛丝更加的气恼。她也无心过问克洛的事情，这是草草的说了一句话，便结束了这个让人感到沉重的话题。

“只希望这种事不要发生在利贝尔身上。”

看着将头扭向另一边的科洛丝，杰克稍微看了一会科洛丝的侧脸，，然后苦笑的摇摇头，将视线又转移回千篇一律的街景上。

看着窗外无聊重复的景色，杰克略微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科洛丝选择了结束这个话题是对的，他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要不然恐怕得演变成一场价值观不同的双方的政治辩驳会。

因为他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去的话，恐怕得让科洛丝生气和疑惑好一阵子。

理查德上校做的是对的。

杰克想这么说。想对科洛丝说，想对女王艾莉西亚二世说，想对天真的奥雷塞斯家族全体成员用扩音器讲几遍。

至于理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叵测，虽然可无害人之心，但绝不能没有防害之心。

更何况周围盘踞着两个大国。其中一个还不择手段、软硬兼施开拓领土，十年前曾经侵略过利贝尔。虽然失败了，但难保他不会再来一次。

和平，需要武力来守护。

在领土面积只有帝国与共和国零头的利贝尔，在风云变幻莫测的大陆上更是应该察觉到这一点。

将利贝尔打造成军事强国————如果身为王国军中的一员，杰克一定会支持理查德上校。可惜是对手，利贝尔的命运也不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杰克只能当个旁观者，像读一本小说一样，期待后续的剧情中，奥斯本宰相会真的遵守那个什么《互不侵犯条约》，然后世界永久和平。

那怎么可能呢。如果这样，不论是游击士，还是当老鼠的工作，哪一边杰克都要下岗，都得失业。杰克不期待看到这样的结局，他还要吃饭，还要生活。

所以，杰克也只能期待科洛丝能明白————什么条约，什么互不侵犯……在国家利益面前，全都是废纸和废话，不值一提。

接着，他的手臂一阵剧痛。

从左肩，以闪电一样的速度迅速传遍整个神经系统的角落，撕扯着杰克的身躯。

“（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真是不可爱……痛！）”

下车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的杰克扶住了公交车站的广告牌才没有摔倒，也因为像被什么东西撕咬一样的疼痛感，而直流冷汗。

“还好吧？可不要逞强啊。”

科洛丝知道杰克手臂上的诅咒又发作了。虽然科洛丝有听说过教会的神职人员会法术之类的技巧，但是在教会以外，她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咒术存在。

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布满了已经凝固的血液，变成了暗红色附着在杰克的皮肤上。但是在伤口周围那些像什么符文一样东西，却在不停的冒出令人感到恐惧的黑雾。即便只限于杰克的肩膀，科洛丝还是有些背脊发凉。

“必须得赶快医治才行啊……大圣堂的主教大人应该有办法。再这样下去的话，伤口的情况会变的越来越糟糕的。”

这道伤口确实很深，却不致命。但这个诅咒还存在，这道伤口就好不了，像顽疾一样困扰着杰克。

“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教会……好吗？”

轻轻的为杰克整理好稍稍有些褶皱的衬衫，科洛丝用恳求的眼神直视着杰克如此说道。让杰克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搔搔头，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下来。

“嗯，我会的。”

就算科洛丝不这么说，杰克也一定会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左手还没到要截肢的地步，也不会影响杰克的日常生活，但对战斗，对杰克的健康而言，确实是鸡肋般的存在。现在，对魔法和法术一窍不通的杰克，只能寄希望于教会的神父们能有解开诅咒的实力。

但诅咒这种东西……不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