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归来(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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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秘密……”塔里金还在宿舍里念着他的那本诗集,引得他下铺的那位又一次大声抱怨:“亲爱的诗人同志,大家已经连续作战37个小时了!即使不考虑该死的邻队夜袭或紧急集合,也只有五个小时能睡,在此期间,能不能别打扰大家的休息?”

“唉,庸俗啊,”塔里金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了一阵,边晃边说,“高尔基同志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他还说,每一个人都要时时刻刻保持着与愚昧无知作战的姿态!如果不能经常陶冶情操,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

“少来,”隔壁床位的大声驳斥,“切尔登科教官教育我们,敌人不会因为你浪费睡觉的时间读诗集而网开一面。今晚要是因为你影响了大家休息导致邻队全歼我们,我绝饶不了你!”

然后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喧闹和塔里金面红耳赤地喊着“班长”。作为班长,我的注意力全不在他们身上。

自从我发现,即使处在睡梦中,我也能听见门外人的想法,分辨出谁的生命讯号里带着不友好的味道后,我们寝室就再也不需要夜间的哨兵了。切尔登科定下过一个规矩,每天晚上不同的排(一个班八个人,一个排四个班,以此类推)之间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偷袭其他排的寝室,再下次起床号吹响后寝室长统计胜败情况。原则上袭击的目标越多越大,距离越远,参与者和己方伤亡越多的都可以加分,反之扣分,但为平时不受排挤计,同一个连的不会互相突袭——虽然连寝室都是随机的。

而我的优势就在于,让这条规则变成了我们班单向加分的刷分机。我总能听见走廊上的动静是不是生命体,这些生命讯号发出的是什么指令,有多少个……无数次,其他班一直忙于用各种偏方(比如枕着弹药箱睡觉、在走廊里放“报警器”、窗口装被动红外线探测器、从监控探头接根线进自家电脑……)减少被偷袭的可能性。不幸之处就在于,即使号称“万无一失”的被动可识别红外线报警装置也被人轻松破解。从此之后,不被偷袭的唯一可能性,似乎就是每天晚上提高警惕了(似乎风暴小组的创造者跟“被偷袭者”有仇,净遭偷袭次数超过四次,或者连续被偷袭三次的人,和一个月内超过十天排名在最后十位的个人或最后十位的班——除非这个班里有排名超过前十的个人——直接淘汰。从这点来讲,风暴小组不像是军队的训练营,倒像是模拟废墟城市里幸存者的生存游戏)。

只剩下了我们班。既没有被偷袭过,也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防范手段。对此各班百思不得其解,连我们一个班的人不知道其原因——除了我自己。但我能说什么?如刚才塔里金所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比如他这个在和平年代可能会是未来的诗歌家的,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秘密就是想去写诗。而我的能力,就在于能听得见任何人的情绪。自以为心里深沉的……对我不值一提。

这也就是我的“秘密”。两年前年前那个夜晚,我突然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不打算去刨根问底了解。

我知道,这是保全自己的杀手锏。在这个训练就已经危险重重的训练营里,暗藏的敌人往往比面前的敌人更可怕。有了这个能力,暗藏的敌人已经不足为虑了。虽然“**战士”们不应该对上级有所隐瞒……好吧,养父告诉我是什么下场了。虽然探测范围仅限十米,目前对我而言已经够用了。

鼾声一片,只剩下我还靠在床头的栏杆上。我睡不着,脑袋里一团乱麻,可是心绪却意外地清醒。不是因为精神好,而是像一台一直被充着电而且开机着的手提电脑一样。在开关已经报废的情况下,即使电脑想关机,电不断就关不上。我就像这台电脑,想睡睡不着,总觉得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能是什么大事?明天的越野淘汰赛还是后天的笔试?还是因为第一次到加拿大训练,太紧张了(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竟然把我们这些新生拉到在盟军国家的占领区训练)?想到这里我再也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地从窗上一步跳到地面,穿好外套就出去了。下来时没有踩楼梯,听见诺布朗加还做着美梦,我叹了一口气,从窗口翻了出去。

你没听错,我是从窗口出去的,而且绝不会有人怀疑我。在这个形同末日后幸存者生活的废墟城市的训练营里,为了方便成员晚上竞争(我也不知道教官们打算用什么办法防止成员逃跑,难道是鸟不拉屎的周围环境吗?),半夜爬墙的事情是屡见不鲜。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营房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一个曾经给某盟军军火承包商公司训练雇佣保安人员的营地,很多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肯定能用。参差不齐的墙壁,让没有攀爬工具的人也能勉强上上下下。

在经过十分钟的摸索后,我终于下到了一楼,顺便和另一个班的偷袭者擦肩而过,双方平安无事。趁着他们当中两三个建议“捞点油水”的情绪还没有成为主流之前,我先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着操场方向去了。

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奇怪我是干什么去的。问得好,如果真有人问起来,我还真回答不出来。我只知道,越往前走,这股强大的干扰力量就越强。而且随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越强大,从中夹杂着的熟悉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它仿佛是一盏暗夜中的明灯,又好像磁暴坦克的磁力吸取光束,一步步吸引着我前进,告诉我如何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和巡逻部队前进……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管理大楼。这应该是那个盟军承包商留下的,训练营里最大最完整的建筑物了。平时参谋科的学员和后勤行政人员们在这里,到了晚上往往人去楼空。除非是考试或紧急训练,只有门口或楼道里巡逻的安保人员才会亮灯。

但今晚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已经……嗯,十二点了,但是整个管理大楼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莫非是盟军恐怖分子?

这应该不太可能。我在北非的时候,训练营里遇到过一次恐怖分子出没的警报。教官们把所有人都从床上轰起来去参战,而新来的除外,绝大部分人欢欣鼓舞地一般蜂拥而出。后来听前辈们说,这样做有个好处:,当地的军政官消灭了麻烦,我们获得了功勋。借用中国人的一个词,这叫“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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