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于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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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恐怖

不因那血淋淋的现实

只因这雾茫茫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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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失业

狂奔!狂奔!狂奔!

漂浮在深邃无边的黑色宇宙,遥望陀螺一样的太阳系。

蔚蓝的地球,拖着坑坑洼洼宛如高尔夫球的月亮,以每小时10万多公里的速度,围绕着熊熊燃烧的太阳,狂奔。

耳际,呼呼热浪。

摒住呼吸,穿透七彩斑斓的大气层。在那波光粼粼的湖滨,铺陈着一座阡陌纵横、车水马龙的城市——嘉禾。

新纪元,8月28日。

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还不到上午9点,太阳早已发了疯,急不可耐地,放出万道金光,白花花的辣眼睛。原本坚实的柏油马路全都晒软了,像一条条黝黑的油糕。被黏在上面、蹒跚而行的,都是些吐着舌头、喷着粗气、汗如雨下的人、车、狗。

带点戏谑的口吻:在这四处冒烟、生无可恋的桑拿天,唯一,是的,唯一能让老少爷们咬紧牙关活下去的,就是女人的衣裙,都因酷暑难耐,渐次变得更薄、更透,也更短、更少、更加性感了。这一夏日独享的福利,让老少爷们倍感舒坦,心情也是绝好的。当然,副作用也难以避免,那就是会不知不觉飙出几道鲜红而热烈的鼻血。

暂不说鼻血。从空中俯瞰嘉禾,高度降低,视野拉近,镜头聚焦到这座城市的核心。

与周边新城开发区高楼林立、日新月异的土豪画风不同,嘉禾市中心却是一座略显沉闷的老城。

因着千年历史传承,以及为了保护这玻璃丝般一碰就断的所谓文脉,老城被一层层规划、规则、规矩包裹起来,严限大拆大建。由此,随着逐年的积淀,那些老的旧的,甚至阴邪的,就渐渐多了起来。到处可见的梧桐树,还有不知谁家祖爷爷祖奶奶手上遗留的老宅古院、老坟古冢,共同构成七横八纵、九曲十八弯的街巷里弄。

常言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实话说:人在老城自阴凉。这座千年古城,愣是凭着遮天的绿荫、层叠的檐瓦,以及浸透古宅深处那股幽寒的稗官野史,结结实实把滔天的热浪挡在了城外。

照这么一说,古城的老少爷们岂不是没了眼福?

非也,非也。

正所谓:酷暑不消,蝉鸣不绝;生命不息,飙血不止。

这不,曾属法租界的一排红砖洋楼里,一位身材热辣的薄裙女子,正踏着六公分的黑漆高跟,抖着一腿黑丝,摆动细腰丰臀,风卷残云般地穿过走廊,冲进布满方格子间的设计绘图室。

“砰!”女子手中那叠厚厚的文案,如同一位满身肥膘的日本相扑士,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镜头特写:一对硕大浑圆的“凶器”,像两只蒸透饱胀的白面馒头,紧绷绷鼓在领口;再往上,被那一团暗紫色长发盘笼住的,却是一张白森森、模模糊糊的长马脸。

原来是公司总办的秋小姐。

矮身坐着、偷抹鼻血的男生,名叫矢夫。大学刚毕业,之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这家设计公司,谋了个低级打杂的差事。

作为一枚新鲜出炉的职场菜鸟,矢夫享受到了上至老总、下至保安、全体同仁恩赐的最高级别“优待”:

——小矢,厕所脏了,快去打扫!

——喂,楼下五十包新书到了,快去搬上来!

——那谁谁,这组文件柜搬到隔壁去!

——喂喂,城西百特的图纸赶快给他们送去,要快!

林林总总,不一而同,却都是又脏又累的苦力活。

特别是这位秋小姐,对于尚属试用期的矢夫,更是“关爱有加”,时不时赏他干些“美差”。瞧这夏日炎炎,刚一上班,就颠着那对36吋D罩杯,裹挟着一股浓烈呛鼻的香水味,甩过来一大叠文案,嚷嚷着要复印二十份。

“老板关照的,马上要!”

实话实说,来这破公司虽已半月,矢夫还从未敢近距离瞻仰秋小姐的尊容。究其原因,大抵被那香水呛晕了眼睛;就算斗胆抬头,目光所及,也仅止于胸。所以,对那罩杯的大小虽未亲手丈量,自是心里有数,但对那张脸,却始终是模糊的。

抹罢鼻血,今天老子非得看上一眼!——心中发狠,定睛一瞧,却吓了一跳!也不知秋小姐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顶着一张略施粉黛的素颜来上班!

这张长马脸,满面冰霜,按说像根雪糕,但其表面星罗棋布不少红痘,所以称之赤豆雪糕更妥。也许过于白,上面的赤豆就分外突出,数量也很充足,顶得上一个连。凭着这张脸,走夜路绝逼不怕什么劫匪路霸了!小粉手一挥,长马脸一抖,乌压压一大把神兵天降,小小毛贼,何足挂齿?

意淫到此,矢夫竟指着秋小姐嗤嗤笑出声来。这半个月的各种忍让、各种憋屈、各种他娘的冤枉苦水,此刻就像千万个复仇的怨鬼,尖叫着,挣扎着,洪水般地迸发出来!

“哈哈!赤豆雪糕!哈哈哈!”矢夫肆意地笑着,眼角都蹦出了泪。

“你!——”秋小姐万万没想到这个打杂的小瘪三会突然发疯,挂着两道鼻血指着自己笑骂,早已气得说不出话,那对傲人的“凶器”剧烈起伏着,仿佛也想杀出来揍对方两拳。

“哈哈哈!赤豆……赤豆雪糕!”矢夫全当对方是个空气,摇摇手,闷着头,一把冲进老总办公室,恶狠狠甩下一句话——老子不干了!

不到三分钟,他就带着炒老板鱿鱼的快感,无比荣光、满脸自豪地,被小保安推搡着请出了公司大门。

操!太好了!老子终于失业了!

【第二幕】摆渡

吱吱蝉鸣,杀猪刀似的,在老城的街巷中不停穿梭,此消彼长,此起彼伏。

公司门外,矢夫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以示与这坑人的破公司,绝交!他拉了一把肩头的背包。里面一本毕业证书,是上次拿来公司验证忘了带回去的;一本旧书,《世界小说流派经典文库之二志异小说经典小说选集》——瞧这书名,绕口令似的。

漫无目的,本想回晚晴路的出租房收拾收拾,改天再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却见一辆方头方脑的55路大巴,似乎事先约好的,拖着黑烟呼呼驰来。车身上,有幅大红大绿的广告,分外醒目:

世外桃源!龙珠岛欢迎您!

龙珠岛?早就听说那是一座远离尘嚣的湖中孤岛,风景不错。反正老子现在什么也没了,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精神去找工作,趁袋里还剩几张票票,倒不如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特么瞎转转!想到这里,矢夫暗骂一句窜上车,正是:

东风吹,战鼓擂,老子失业谁怕谁!

一个半小时后,矢夫弃车登船,踏上了开往龙珠岛的渡轮,却当头一盆凉水,叫苦不迭!

这哪里是渡轮,简直是群魔乱舞的地狱!

船舱里没有座位,一大群人浸着油汗,像铁罐里的沙丁鱼挤在一起。左边一个干瘪老头,双目赤红,打桩机似的不停咳嗽。右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女汉子,脚边叠着几只箩筐——大概刚赶完早集——腥臭扑鼻。最令人恼火的,是对面一个矮小的男人,不但满身油渍、一口蒜臭,还要踮起脚,冲着矢夫身后大声喊话。

天热得不行,船舱就像蒸笼,汗水争先恐后喊杀出来,浑身如有几万只虫子在爬!正在炼狱般的局促着,猛听见不远处“噗”的一声,一股仿佛尘封了几千年的恶臭,如水银泻地,奔涌而来!

矢夫忙紧紧捂住口鼻,寄希望于这江潮般的臭气能尽快挥发稀释,谁知,他娘的紧接着又是一声!

我勒个去!胸中一阵翻江倒海,喉咙一紧,连滚带爬窜上甲板,趴在扶栏边大口呕吐起来。

怎么?好像身后有人咯咯讥笑?

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只有阵阵熏风,烘得头痛……

就这样头晕眼花地熬了大约半小时,雄壮的汽笛拉响,渡轮翻着水花“突突突”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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