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知之非艰(2 / 2)
当看到他的面容之后,屋中的这十来人,俱是魂不附体。纷纷跪倒在地,连声告饶。只有方才与他较劲的那名粗壮军汉,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李……李司马……”那粗壮军汉口中喃喃念叨着,双膝一软,也已经跪倒在地,神情木然地呆跪了半天,随后却像个孩童一样,竟掩面而泣起来。
“我在曹司马处,等着尔等前来领罚!”李延炤说完这句话,便大步行出这间屋子。他右手手掌中不断流出的血,顺着他的脚步滴落到地上,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一直开始向着门外延伸过去……
“我等罪名,究竟该当如何?”目送着李延炤走远,屋中开始有人小声问道。
“我等假作伤病,却留营博戏,按律,按律……”
“按律什么?你倒是说啊!”其中一人耐不住心中急躁,大声吼道。
“按律当斩!”此言一出,屋中人已俱是面如土色。
李延炤返回自己屋中,坐下细细端详着手掌上的伤口。先前握着刀的时候用力过猛,整个手掌都几乎被切开。此刻坐下之后,那种钻心的剧痛一阵一阵传来,令他感到分外难受。他走到一旁,用左手拉开柜门,从一旁的柜中取出金疮药、裹伤布等物。然后坐到几案前,不顾仍在不断滴落的血在几案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潭,他将金疮药敷上,而后静置了片刻。血却依然不断涌出,将撒在上面的药粉都浸成触目惊心的深褐色。
李延炤反复撒了几次药粉,直到手掌上的药粉都已凝结,方才缓缓裹上布条。裹布条的过程中,牵动伤口的锥心剧痛使得他数番皱眉,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着,显然痛苦至极。
匆匆裹好伤口之后,他又歇息了片刻,方才用左手拿过一块巾帕,将几案上积存的血迹抹干净,而后起身向外走去。如今担任别部司马的正是曹建。他倒也不怕那几名士卒胆敢拒捕逃脱。正如他方才提醒那名粗壮军汉的话语:“别抱有任何侥幸,别忘记你家中亲人!”
即便有士卒立刻出逃,那些骑卒也不是吃素的。两条腿又怎能跑得过四条腿!
到达曹建所居房外,一队路过的巡哨士卒见到李延炤,急忙行礼。李延炤唤过带队的一名官佐,嘱咐他派人前去通知营门值守士卒,从现在起,营中只进不出。以防上午被他抓了现行的那些士卒们当真破釜沉舟,铁了心出逃。
布置完毕之后,李延炤敲门入内,却见曹建屋中,已是跪倒一大片人。他走上前去,凝神细看,却正是被他抓了现行的那些士卒。
曹建看到李延炤入内,连忙起身相迎。李延炤摆摆手,而后自顾自走到一旁书吏边上坐下。书吏面前正摆着一摞纸,记录着曹建审问这些犯律军卒的过程。
审问并未持续多长时间,面色越来越严峻的曹建,很快明确了这些人的犯律事实。由于是被主将李延炤抓了现行,这些人也未敢有丝毫隐瞒,事实很快便一五一十地落在了书吏用来记录的草纸上。
“来人!”随着曹建的厉声断喝,门外进来两名值守士卒,抱拳待命。
“将这些人押至马厩旁待斩!”曹建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屋中跪倒一片的军卒们,语气森然。值守士卒领命,转身便出门去召唤了一队巡哨士卒,将屋中跪着的这十几人纷纷押向门外。
在书吏旁坐着的李延炤起身,问曹建道:“曹司马,将这十几人分别看押一日,待我前去审问一番之后,再行发落可否?”
曹建闻言,却是微微错愕一番,随后细细思量片刻,便抱拳微微躬身:“听凭司马发落。”
言罢,曹建转头,对着那些押送士卒言道:“将这十几人押往营中地牢,严加看管。地牢守卫由骑营接替。若是在骑营接防之前跑了一人,我便惟你们押送者是问!”
一声令下,那些押送士卒们纷纷噤若寒蝉。领头的什长急忙抱拳躬身行礼,而后便向着屋外走去。曹建起身,目光平视着李延炤,充满一种探询的意味。
李延炤等待那些押送士卒皆行至屋外,方才起身来到曹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让你将这些人分别关押,正是我觉得其中有人可用……”
曹建闻言,惊愕地抬起头,却正迎上李延炤坚定无比的眼神。他默然半晌,问道:“司马想做什么?”
“我要……选几个探子!”李延炤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不过语调却是无比坚决。
望着曹建疑惑的目光,李延炤扭头面向他,悠悠叹道:“知之非艰,行之尤难!涉及兵事,便得首重探子!而任用探子,则必摒弃常例。不论何人,只要其适合做探子,便得任用!”
曹建望着几案上的一只陶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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