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2)
月升枝头颂别离,望断奈何莫回头。三生石前念过往,转头饮汤复轮回。
只听得朦胧一边哭一边对着众人叫喊:“快,你们谁会疗伤?快点过来!”见没有人动,便又对着那个高人说道,“前辈,你武功盖世,你一定能救他的。”
那位高人自是把一切看在眼里,但是他却明白,其实不止是他在场的众人都明白,查尽这一掌的力道实在太大,便是华佗再世,恐怕这个时候也是无计可施了,所以,这时候所有人都只好选择了沉默,只听得鱼儿轻声说道:“不要喊了,我,我的身体,我知道的。”
听闻鱼儿此时俨然也知道自己这一下恐怕是必死无疑了,朦胧顿时心中一阵钻心之痛,竟超过了自己内伤的疼痛,便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帮我挡这一下?”
鱼儿依然在笑,但笑得已然凄凉,只听她缓缓说道:“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保护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到你受到伤害。”
朦胧看着鱼儿此时竟还念及着对自己的情感,哭得更是伤心,哭着哭着,不由责备起她来:“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你明明都已经决定脱离了,明明已经重获新生了,干嘛还管我呢?”说着说着,便又自责起来,“这便是要我遭受多大的罪过啊?我明明答应过保护你们的,不让你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的。”
听着朦胧的哭泣,鱼儿以及燕儿的眼中不由浮现出她们小时候的样貌,从小,朦胧就特别优秀,早已被圣母视为接班人,而和她同一批进来的鱼儿、燕儿、黄鹂以及白鹭,便也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圣母选人首先看得便是容貌,气候才按照资质选人,所以,她们自小便都长得模样娇人。
但是,圣母的管教方式,便是不顾一切的服从,以及对星垂门绝对的效忠,如有一丁点不得她满意,便是随时而来的重罚,她们年龄尚小,难免还是会有些事不尽如圣母的意思的,便不是被责打就是罚跪面壁,朦胧之所以能成为接班人,便是她自小就资质特别好,而且特别勤奋,平常基本不会犯什么错,但是每每那四个小姑娘受罚,朦胧便都会去求饶,甚至要求一并责罚,因为她们都是孤儿,自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一起长大的这些姐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朦胧待她们更是比自己亲妹妹还要体贴,随着时间流逝,她们慢慢长大,便开始不断被外派执行圣母的指示,一次任务时,对方实在厉害,她们便是艰难完成任务,也都受了伤,朦胧看着第一次受那么重伤的几个妹妹心中很是酸楚,于是便在她们面前发誓,今生今世,便会保护她们,绝不让她们再受到伤害。
往事历历在目,鱼儿想到此处,不由得轻声说道:“那当时,我们也说了同样的话啊,既然是我们的誓言,我又怎么能够违背呢?”
听到此处,朦胧哭得更加伤心,却听鱼儿此时说道:“燕、燕儿,燕儿。”
燕儿闻言,忙说道:“在,我在,鱼儿没事的啊,鱼儿不怕啊。”
只听鱼儿轻声说道:“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但是有句话我必须要说,你把耳朵贴过来好吗?”燕儿闻言,便立即点了点头,把耳朵贴近,听得鱼儿对她说了几句后,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随即对她说道:“你放心,你放心。”
燕儿说罢,便缓缓起身,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从鱼儿腰间摸出了两颗黑色的珠子,随即目视着鱼儿,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去,又慢慢扶起了朦胧,随即说道:“放心,交给我吧。”说罢,忽然一撒手,只见两颗黑色珠子顿时落在地上,一时间竟黑烟四起,查尽与司马焯都暗道不好,正想转身去寻找朦胧,却忽而觉得腿被人生生抱住,竟一下子挣脱不开,他们本想出手打开那只手,却听得浓烟当中鱼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求你们这次放过她们,求你们了。”
查尽与司马焯知道是鱼儿拉住了自己,也不知受了如此重伤,她是哪来的气力,竟将二人能死死拉住,但是这便也不好再对她出手,便也只好作罢。
待到浓烟退去,只见鱼儿已然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储昭阳看清鱼儿的方位,便忙又将她抱起,还不等开口,只听鱼儿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又骗了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准备让她们逃跑的。”
储昭阳闻言也没有责怪鱼儿,而是流着泪摇头说道:“我不怪你,我知道,她们是你的亲人,又有什么人会看着亲人送死呢?”
鱼儿听得储昭阳不怪自己,不由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而这笑容,依然是那么凄美,好似即将凋零前的鲜花,最后的一抹美艳了,笑了一会儿,鱼儿忽然对查尽说道:“查公子,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查尽闻言便也不置可否,但是看着鱼儿这个样子,便也只好蹲下身去,略感歉意地轻声说道:“这一掌,是查尽欠你的,你想说什么,查尽一定办到。”
只见鱼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欠我,是我们欠你的。”说罢,鱼儿便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还记得洛阳贾老翁府上的灭门之案吗?”
查尽闻言不由一愣,司马焯也是闻言一惊,但是查尽随即便明白了当中的缘由,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鱼儿点了点头。
只听鱼儿说道:“那日之时,我们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你的行踪了,可是到了贾府,却不见你的踪影,于是便将计就计,伪装成你,杀光了贾府上下,想要嫁祸给你。”
查尽闻言心道,果真如此,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也没有意义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与而见查尽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多说一句,便又看向抱着自己的储昭阳说道:“我,我把我最后一件隐瞒的事都说出来了,你对我的表现满意吗?”
储昭阳不想原来鱼儿终于肯说出这件事的事情,竟还是为了给自己的承诺,不由得点头说道:“当然,当然,鱼儿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了,你已经没有任何错了,你现在已经当真解脱了。”
鱼儿闻言不由会心地笑了,说道:“是啊,解脱,我,我这一生,想要的,终究还是得到了,我真的很开心,以前,以前我就像是一条被动了几十年的鱼,虽然还活着,但是无法动弹,无法自由活动,你却是一道曙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慢慢地让我身上的冰开始融化,让我可以自由。”
“不。”储昭阳闻言说道,“是你自己通过努力挣脱了冰封的,是你靠着自己的本心,得到自由的。”
鱼儿闻言先是好似愣神想了想,但是又凄苦一笑说道:“不重要了,反正,我知道,我现在,身边当真有了一片光明,当真有了新的自由就行了。”
储昭阳闻言依然浑身颤抖,但是他此时不能大声哭喊,便强忍着要咆哮的冲动,轻声对着鱼儿说道:“其实,我也还有一件事骗你。”鱼儿听了储昭阳的话,没有任何表情,储昭阳便继续说道,“其实,我不叫储昭阳,我的名字里,却正好有个‘曙光’的‘曙’字,我叫赵曙。”
“赵曙?”鱼儿闻言看着储昭阳,只见储昭阳此时不由点头说道,“我便是你的曙光就是,永远都会照耀着你。”
鱼儿闻言终情绪又有了些波动,不禁又咳出一口血来,储昭阳见状其实心中已然知晓鱼儿时间不多了,但是,他内心又不太愿意承认,便一直在摇着头哭道:“鱼儿,别睡,鱼儿,你醒醒,我要带你去我家乡,我要带你去军营,带你去骑马,带你……”
储昭阳一时语无伦次起来,而鱼儿闻言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手轻轻捂住他的嘴,说道:“我想,那一定会很美,但是,恐怕我看不到了。”听鱼儿这么说,储昭阳依然哭着摇着头,而又听鱼儿说道,“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便是刚才你亲我的那时候了,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储昭阳闻言便不再摇头,也不再多言,便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地吻向了鱼儿的嘴唇,便在这一吻之下,鱼儿缓缓闭上了眼睛,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水。
其实,储昭阳也感受到了,此刻,鱼儿已然气绝,但是吻在她嘴唇上的嘴一直没有离开,便是保持着这个样子,不住地哭泣,这一哭,竟然有一刻钟的时间。
众人便一直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查尽便不由担忧起来,忙蹲下身子,一把将储昭阳拉起,说道:“你别这样,她已经死了。”
而储昭阳被这一把拉开,却依然死死地抱着鱼儿喊道:“没有,她还没有死,她刚刚还对我笑呢。”
查尽见状,不由又硬将储昭阳的头掰起,怒吼道:“来,是我打死她的,你有什么怒气冲我发泄好了,但是你不要这样行不行?”
储昭阳便查尽拉着脖子不住晃动,便觉难受,竟一把推开了查尽,却随着惯性,与查尽一同跌倒在地,而他随即便又起身,想要爬向鱼儿的尸体,但是刚一起来,便觉脸颊一热,竟是花小柔不知何时已然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但是却也没有多言,只是留着眼泪看着储昭阳。
二人便这么对视着,忽而,储昭阳便一把扑倒在花小柔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哭嚎声响彻整个正厅,竟也是这般地凄凉。
慢慢地,储昭阳的哭声渐弱,情绪好似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查尽见状,便轻声对花小柔说了句:“看好他。”见得花小柔微微点头回应,随即便起身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现在朦胧已经跑了,你们呢?你还想打还是就这么滚蛋?”
那些人见得朦胧已经跑了,又听查尽这么说,便纷纷收起了武器,慌忙地跑出了正厅,出了正门,下山去了,见得众人走了,查尽不由对司马焯说道:“这里现在都交给你来处理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