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场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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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重见殒没有计较,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了钺的身边。

“姑娘,这是晓晓从墨县带来的煎饼,想着这么早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就嘱咐我一定要带来给姑娘尝尝。”

钺接过牛重小心翼翼包起来的煎饼,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还请牛知县替我谢过晓晓姑娘。”

牛重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的话,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晓晓谢姑娘还来不及,哪当得起姑娘这一个谢字。咱们家穷,也没有别的东西,就晓晓自个儿做的煎饼,虽然比不得王爷身边的精致,但总归是晓晓的一片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牛知县客气了,既然是晓晓姑娘的一片心意,我又怎会嫌弃呢。”

钺说着就尝了一口,虽然粗糙,味道倒还不错。可是她一个饼还没吃完,就已经远远看见了知州府的大门。

她顿了顿脚步,噩梦一般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

“姑娘。。。?”

牛重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可是短暂的犹豫之后她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曾经血流成河的修罗场已经被打扫干净,可是白石铺就的地面上仍然透着丝丝血色。

那些铺天盖地的血仿佛已经浸入石面,和石中的纹路融为一体,透着一股血腥的妖异。

知州府的牌匾已经被揭了下来,门外有军士驻守,看打扮正是奉命而来的镇北军。

殒刚露面就有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迎了上来,穿着熟悉的军服,却并不是她熟悉的人。

“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全都在这了吗?”

“是的王爷,包括出逃的罗赵氏,全都在这了。”

殒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曾经的知州府,牛重也跟了进去,可是钺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留在了门外。

她眼里的血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再自寻不快呢。

可是尽管看不见,却无法挡住耳边那些或凄厉或恶毒的哀号哭叫声。

既然逃不过,何不走的大方体面些呢?

徒留下散不尽的怨恨徘徊人间,终究都是孽债。

她麻木的吃着手里的饼,听着一墙之隔的惨叫声,仅仅只是想象都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好吃吗?”

她猛地回过头,却发现殒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殒没有等她答话,只是自顾自的从她手里抽出了一张完好的煎饼,一口一口的细细嚼着。

“糙了些,却是煜都吃不到的香。”

“你不在里面监斩,出来做什么?”

“有牛重这个未来的知州大人在就够了,我若在场反倒让他束手束脚。”

“牛重?”

钺皱了皱眉头,低声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什么。

“他。。。大概还看不惯这些,你又何必。。。”

“有谁又是天生看惯了的?牛重已经不是那个成天种田放牛,替人抓鸡找狗的墨县知县了。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不仅要习惯,甚至迟早有一天将由他亲手决定别人的生死。”

“呕。。。”

殒话音刚落,就见牛重捂着嘴飞快的冲了出来,刚出来就扶着门柱吐了个稀里哗啦。

钺向驻守的军士要了绢布和热茶,走到牛重身后,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只剩下一抹几不可闻的叹息。

牛重几乎把整个胃都给吐空了,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才直起身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让姑娘见笑了。”

钺摇了摇头,沉默的把手中的绢布和热茶递给了他。

牛重漱了漱口,又连续灌下好几口热茶,才算是缓过劲来,却又马上准备转身往回走。

“你还要进去?”

钺有些惊讶,不由问了一句,可是牛重却只是平静的笑了笑。

“迟早要习惯的,不是么?”

钺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眼睛沉默的放任牛重从她面前走过,重新走进了那一座血腥冲天的庭院之中。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必须走下去。”

殒的声音又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钺却抬起头眼神复杂的注视着牛重的背影。

“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吧?禁足也好,复位也罢,根本自始至终都只是你为了掩饰梧州之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殒突然沉默下来,直到钺以为他大概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却又重新响了起来。

“我的确计划了罗氏一族的覆灭,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要梧州卫给罗闵行陪葬,无论你相不相信。”

他的声音十分的冷静,可是钺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悔恨伤感的意味。

原来那数百条人命在你的心里终究不是毫无感觉的。

虽然无论怎样的悔恨都只是于事无补,但那起码可以证明,也许你并不是一个毫无人性残忍嗜杀的恶魔。

起码她还可以暂时的欺骗自己,眼前的他还没有和她梦中那个凄厉疯狂的虚影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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