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雕（1 / 2）

莎士比亚曾说，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了。

因为不甘于平凡，所以在大三的时候他把课程之外的所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到AR战斗力探测器的开发中，一心要做出一个很棒的作品，创立自己的事业。

陈莫的家在四川小城江油，家境并不富裕，父亲在他小时候因为车祸过世，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母亲是普通工人，在父亲过世后独立供养他上了大学，却在他读大一的时候因为长年糖尿病引起的急性肾衰竭病逝。

从母亲去世的悲伤中走出的陈莫，再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将大学当作无人管束的乐园，整天打游戏、谈恋爱，而是一边利用课余时间钻研软件设计，一边打零工攒钱。

在未来的记忆里，他毕业后留在成都，一边兼职打工，一边在挤出时间搞开发，直到一年后CPS才完成第一个成熟的版本。

独立研发是一项极为艰辛和枯燥的工作，何况他既不是学霸，也不是什么技术大咖，边开发边学习，常常被遇到的难题弄得焦头烂额。

但那时的他有梦想有热情，这让他耐住寂寞，在别人玩乐的时候心无旁骛地投入研发，即使经常身无分文，即使天天工作到深夜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CPS并不是仅仅一个终端APP，它还需要性能强劲的服务器支持运算，需要庞大的数据库提供信息支撑。

为了凑到服务器和带宽的资金，陈莫硬着头皮拉下脸到处借钱，好不容易凑够数，CPS才得以正式上线。

AR眼镜从2012年谷歌发布第一款产品GoogleGlass到现在已经比较成熟，更加微小的设备模块使AR眼镜和普通眼镜外观几无区别，佩戴更舒适，而长效续航和集成了思感控制的交互操控让AR眼镜已经能真正满足日常应用。

不同于廉价的VR眼镜，一款主流的AR眼镜售价比大部分高端手机的价格还高出一截，即便在两三年后也是一种小众产品，但CPS战力探测APP发布一个月后，它的活跃用户就达到了六十万。

奇妙的体验、有趣的玩法、科学严谨的数据引起了用户的狂热追捧，陈莫日以继夜地辛苦工作，不断推出新版本，上线不到一年，CPS的活跃用户就已经超过七百万。

因为这款APP的火爆，原本滞销的AR眼镜产品销量暴涨，吸引了不少的公司投入到AR眼镜应用APP的开发中，甚至不少公司山寨他的作品。

为了占领市场，CPS是免费发布的，但即使这样，仍然给陈莫带来了收益，陈莫将这些收益全部投入到产品中，并成立了公司运营。

那段时间不少公司派人来联系收购、投资，只是他虽然做产品取得了成功，却并非纯粹的商人，思想仍然单纯，不明白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充满自信，他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被别人插手，在他看来，产品已经取得初步成功，盈利指日可待，何需融资，更不会考虑出售。

谁知风云突变，2023年10月，当地警方突然对他的公司立案调查，扣押了服务器和工作电脑，冻结了公司和个人银行资金，并勒令关停运营，对他进行监视居住，理由是涉嫌色情。

这一查，就是半年，期间他多次找到警方询问情况希望能恢复运营，但警方始终回答正在调查，让他等候通知。

他咨询律师能否要回服务器和电脑，结果律师告诉他国内法律模糊，只要警方对案件的程序还在调查中，就基本可以做到无限期扣押。

律师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按照他的APP所提供的服务内容，涉黄应该是不成立的，走正常流程操作，可以保证一年内解决此事，但赔偿就不要想了。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他的心一片冰凉，一年啊，哪怕只关停一两个月，之前的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这让他感到绝望，他孤身一人，也没有具有官府背景的亲戚，更不认识什么官员，想托关系都没有门路，只能在一天天的焦虑失眠中等待结果。

那段时间，他只觉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不愿和人接触，整天躲在家里自我封闭。

半年后，警方通知案件已查明，他没有违法事实，宣布解除监视居住，返还了全部扣押物品和资金。

但半年过去，因为服务器被扣押导致一直无法正常使用的APP流失了所有用户，公司倒闭，还欠下了不少债务。

这时候，他才得到消息，当时国内市场上所有跟风他产品的公司在半年前同时被警方以各种名义调查。

只不过这些公司大多在官府有关系，上下活动后早早的就将事情解决，动作快的甚至只被关停运营了两三天。而他的公司因为占据了最多市场份额的原因，被重点照顾了。

但有一家同样山寨他产品的公司在这次事件中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趁机大打广告接收了大量用户，垄断了市场，并在一个月后，宣布被IT行业十大企业之一的盛世集团出资3亿收购。

这看上去只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好运气的故事，但不久后有同行向陈莫透露，其实在警方调查行动前一个月，那家公司就已经被盛世集团低价收购了。

至此，陈莫终于明白了事情真相，不过是有人用正常的商业手段竞争不过，就勾结官府打击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竞争对手罢了，而他作为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普通人就想独吃蛋糕，在国内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起来，那些同时被调查的公司反而是受他连累了。

这种事情在国内其实一点都不稀罕，只是他从未想过只在新闻和故事里听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半年的经历，面对来自官府无从反抗的打击，让他迅速地认清了这个社会的残酷本质，学生时代对未来抱有的美好幻想在现实面前嘎然粉碎。

他对自己和社会都失去了信心，颓废了好几年，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类人。

曾经的雄心壮志渐渐变成了苦闷时的自嘲，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完一个小市民的一生。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也想有钱自在任性，他也想有权有势随从如云前呼后拥，想要赫赫有名万人瞩目，想有美女投怀送抱过上整天晒社交网络令人羡慕的生活……

但现在，他却知道，这些曾经渴望的东西，再不是他的梦想。

从小到大来自社会经历、影视剧宣扬以及媒体渠道传递信息的影响，让他明白，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钱无所不能，来自三十岁的记忆更加深刻地佐证了这一点。

金钱财富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可是当这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他突然认清了自己，找到了真正的道路，金钱名利失去了吸引力，他有了新的目标，他可以为之终身努力的目标。

力量！

他要的是力量！

可以不受压迫的力量，可以……得自由的力量！

穿越异界，这是他从少年时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却只当是永不可能实现的美梦，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在这样的机遇面前还退缩放弃、小富即安，那么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