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四章 迷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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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是一首叙事曲,开曲以旁观者的角度表现了对聂政不幸命运的同情,结尾是对聂政壮烈事迹的赞赏,中间的主体部分则是表现聂政从怨恨到愤慨情绪爆发的过程,无惧无畏,宁死不屈,浩然之气,跃于琴曲间。

然而她在弹奏时的情感完全不对,起调很平,仿佛是要讲述一件于旁人听来壮烈在她那里却极平常的事,她知道这是一件值得人哀悯的事,但这件事却撩拨不动她的心弦。

她完成了对一则故事的叙述,戈矛杀伐,激昂慷慨,她将这段曲子弹得极其壮烈,但却始终有一种游离在局外,仿佛是看旁人在听她平静地讲述故事一般,旁听者被叩开了心扉,心情随着故事起伏变化,她却始终心静如水。

到最后她甚至还产生了嘲弄之意,就像是在说,不管是复仇还是自毁容貌,不管是暴尸街头的后果还是残酷隐忍的过程,都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选择的过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你还指望什么呢,指望我夸赞你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很有志气,还是指望我怜悯你家仇祖训在身也是一个受害者?

晏樱知道,她不是在说曲,她是在说他。

他感觉到了一阵窒息,心脏像有无数只利爪在抓挠一般,百孔千疮,鲜血淋漓。

更让他感觉到窒息的是,她是对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他选择了过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在她面前,他无所遁形。

“王爷,这......”激烈的琴曲让一旁的朱川越发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是凤帝在附近设了埋伏?凤帝料到我军今晚突袭?还是有人走露了消息?”他眉头紧锁,小声嘟囔出了心里的疑问,他感觉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声已经让船上的士兵产生了不安,他们信心满满地来,是想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凤帝预先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设下埋伏,那女人可是一个疯子,落在她手里,他们还不如自行了断。

晏樱沉着脸,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他强迫自己回过神,想起了晨光深沉的心机。她能预料到他在大雾里夜袭没什么奇怪,虽然不知道她设了什么埋伏,但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是温柔的陷阱,她巴不得脱他一层皮。若不是她对自己的陷阱自信得意,她也不会大半夜在冷冰冰的江面上以琴声嘲弄他。

嘣——

琴弦断了。

晏樱的心随着骤然崩裂的声响激烈地颤了一下。

一枚火焰弹升空,在浓雾里炸开,闪烁了一团红光。

紧接着,战鼓擂动。雾气太浓,穿梭其中,好像穿过一堵又一堵的高墙,鼓声在这些雾墙里钻来钻去,已经分不清源自哪里,只觉得四面环绕,仿佛被包围了一样。

喊杀声骤起,成千上万的士兵,气势汹汹。

苍丘军本就因为先前镇定自若的琴声心里不自在,忐忑之后暗生惶恐,这会儿又听到如此激烈的喊杀声,第一个反应是他们赶过来偷袭,却中了敌方的埋伏,生死难料。

江风寒凉里,众将兵冷汗直冒。

“王爷......”朱川的脸垮了,本来有十成的把握稳赢,现在却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了,凤帝那个人,她若有准备,吃亏的极有可能是对手。他犹豫着,不确定这场仗要不要硬着头皮打下去,打下去会不会因为损失惨重,就改变了接下来的战局走向。

晏樱沉吟了片刻,冷声道:“撤!”

她若有准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胜算的机会不大。两军交战,目前的局势是苍丘国这一边稍稍占了一点上风,冒然作战,一旦战败,接下来的战势就会逆转,他不想冒这个险。

朱川松了一口气,他很怕王爷会因为面子和凤帝杠起来。

苍丘军匆忙撤退,中途还遭遇了几艘顺流冲过来的火船,他们既要忙着灭火又要忙着撤退,七手八脚,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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