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官家的家务事(一)(1 / 2)
给儿子讲完工作,赵嘉仁就在另外的办公室里面等着李云。李云是觉得自己的表情很严肃,仔细看着面前这位叔叔辈的官家,李云先是敬礼,接着说道:“报告官家,李云来向官家汇报工作。”
“坐。”赵嘉仁答道。
李云一坐下,就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这是汇报工作时候的标准流程,先把汇报大纲看一遍再说话。接着李云就讲起自己在陕西的作战经历。整个脉络比较简单,从陕县杀进陕西,攻克潼关与长安,再向西进入汉中,又从汉中转而东南方向进攻上庸,彻底解决了蒙古在汉水流域的所有力量。
讲完之后,李云看着赵嘉仁稍显松弛的表情,谨慎的说道:“官家,我们这一路以多打少,也不用担心蒙古人的援军。所以打得还挺轻松……这也靠了郑捷能吸引住蒙古军的主力。”
一听到李云竟然给郑捷这么开脱,赵嘉仁登时就怒了。他的声音变大了许多,“李云,若是让你打河北,你会怎么打?”
李云心中一震,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其实已经准备过回答这个问题,心中稍一迟疑,李云开口说道:“官家,我不能说我会比宋将军死的人更少,但是我的手下一定会让蒙古人死的人更多。我会和蒙古人拼……”
对这么一个回答,赵嘉仁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郑捷的表现问题就在于此,他没有和蒙古人拼。如果和蒙古人拼,当然会出现非常多的问题。部队在各次战斗中的伤亡也一定会快速提升,但是蒙古人也不会毫发无伤。而且为了迎击大宋军队的进攻,蒙古军必须付出更大的气力。
“……之前进攻大都,我军对河北并不熟悉,所以我们反倒格外要拼。”李云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看法。说到这里,李云咬咬牙,说出了心里话,“官家,我军太注重大规模战斗。只要敌军集结几百人,我们就用千人去战。河北的蒙古人那么多,我们又没有骑兵。但是我们可以把部队撒出去,成为一条链子,不断绞杀蒙古军。只是这总会有损伤,只怕小部队全军覆没的可能也少。”
“你觉得我军的战斗意志如何?敢面对这样的局面么?”赵嘉仁最怕的就是宋军太自以为是。
“官家,我在陕西打仗,当地汉人与蒙古人结亲的甚多,偷偷给蒙古人通风报信,甚至是给我们往错路上带的非常多。我军最初多次遭到袭击。然而我的军中对此绝不遮掩,按照官家所讲的开会,学习,共同商讨。之后部队就越打越好。”李云说话的时候面色装作镇定,心里面其实很不安。后来他才知道,赵嘉仁的长子赵谦也曾经受到围攻,差点用生命给宋军做了经验教训。若是太子死在军中,李云完全不敢相信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赵嘉仁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是李云终于说出了一个让赵嘉仁感觉能够接受的解决办法。之前有关河北战事的讨论,那些兵部的家伙们都把问题往各种具体的问题上引。当然,其中也不乏直接吆喝‘慈不掌兵’,和蒙古人血拼的混蛋。
见到赵官家的表情,李云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被放下,他赶紧做了最后的总结,“官家,我觉得太多我军将领还留在黄河战役里难以抽身。那时候我们是和蒙古人争胜,以后我们每一战都要在蒙古人的地盘上打,当然不能再用那时候的想法。”
“人啊,总是更想得到,而不是更想进步。”赵嘉仁长叹口气。
李云有些能理解赵嘉仁的叹息,他爹也多次转述过赵嘉仁的这类话,而且还多次说过,‘我是到此为止,你得靠自己继续向前’的话。
“你先回去。”赵嘉仁对李云说道。
等李云离开,赵嘉仁回到书房。刚坐下,秦玉贞走了进来,“三郎,你有没有觉得大郎有些怪?”
“怎么个怪法?”赵嘉仁问。他这些日子心情一直很糟,真的没有特别注意儿子的心情。
“说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看大郎竟然不想退役的意思。”秦玉贞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想退役?”赵嘉仁倒是没注意。他只是觉得赵谦现在看着沉稳许多,少了学生那种书生气。也就是说少了遇到啥事都要以反对为否定对方的冲动。
“嗯。我也是猜的。”秦玉贞有些焦虑的说道。
“他若是也能当马背上的皇帝,对我倒是不胜之喜。”赵嘉仁向妻子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
见赵嘉仁竟然如此态度,秦玉贞眼眶一红,已经是眼泪盈眶,她抓住赵嘉仁的手臂,颤声说道:“兵凶战危,他若是有个万一,就算不管大宋,你我身为父母,怎么能活得下去。”
“你……”赵嘉仁当时心中就起了不爽,他忍不住说道:“你这当娘的担心,难倒我娘当年就不担心?我也没见她这样过。”
秦玉贞万万没想到赵嘉仁竟然这么说,先是一怔,接着就气得秀眉倒竖。稍一寻思,秦玉贞怒道:“你这比方就驴头不对马嘴!你娘担心之时定然是找你爹说话,怎么可能拉着你哭哭啼啼!”
说话间眼泪虽然洒落,惶恐焦虑之情倒是顷刻消散。赵嘉仁见妻子变化如此之快,稍一思忖后也觉得妻子说的才符合逻辑。赵嘉仁的老娘不快的时候当然是找赵嘉仁的老爹赵知拙说话。仔细想想,赵嘉仁领兵之后,陈太后可是一直与太上皇赵知拙住一起。再也没有分开住。
而秦玉贞此时的所有情绪都已经被赵嘉仁的话给引爆,她瞪着赵嘉仁,一副准备要来场家暴的模样。不过秦玉贞最后还是没有大发作,只是愤然推倒了一张椅子,然后全然不顾赵嘉仁的呼唤,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赵嘉仁站起身本想追上去,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双脚踏住倒在地上的椅子。这种纷扰只是个开始,要他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件件都不会令人感到开心。
女儿赵若水偷偷探头进来,看屋里没别人,低声呼唤道:“爹。”
“什么事?进来说。”赵嘉仁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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