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无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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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记忆中,程功也曾经有过类似遭遇。

分手后失踪的前女友,他遍寻不到,好容易找到下落,人已经化为飞灰了,甚至连骨灰都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竟是连个念想都没留下。

那个可怜的女子叫什么呢?文沫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彼时她与程功只有些革命友谊,算不得熟悉,在S市不期而遇,偶然合作,自然不会太分心管他的私事。

她只记得,那个女人是在被解救前夕,被犯罪分子知道,他们即将到来的覆灭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要不是程功多事,他们且可以自在逍遥过日子呢,气愤不过,夺了她的性命。

程功听到这一消息后是什么反应?又是如何度过最难捱最愧疚的时光的呢?文沫对此知之甚少,想得脑瓜仁疼都没回想起来,只得放弃,心里暗暗念叨等他回来,对他好点。

当务之急,却是秦凯了。秦飞飞的消息,透给他知道自然会让他伤心欲绝,可是既知道了秦飞飞的下落,就没有瞒着秦凯的道理。两年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秦凯所求,唯真相二字而已,文沫于情于理,都不可以剥夺他的权利。

既早早晚晚这一通艰难的电话总是要打的,况且公安局里人来人往,即使法医科少有人来,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第一时间早早告诉了秦凯,总比他拐弯抹角从别处听到风声要好,以后他们且还得长长久久如同事般相处下去,要是让秦凯迁怒于她可就不美了。

秦凯接到文沫电话时,正聚精会神地旁听对邹墨迪的审讯。平素最是稳重周全的一个人,竟失声当着众人喊出来:“你说什么?”众人猛得被吓一跳,俱都抬眼看他,秦凯失魂落魄地直接栽倒在地,就那么躺倒,抱着头直哭。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来扶他一把,毕竟不是一个单位的熟人,很从人甚至连认都不认识他,只因他也穿着警服,知道是同行,过来旁听罢了,也没人来问他姓甚名谁,此时见他哭得肚肠寸断,形象全无,都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过去扶起来说些什么。

交浅言深本就是大忌。不过一直放任秦凯躺在地上又是不像,约摸过了五分钟,秦凯的哭声渐小,才终于被人搀扶起来,他一抹泪,连哭声都停了,低头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摔得稀碎,肯定是用不得了,哑着嗓子借了个。

专从事刑侦的,组里所有人电话早倒背如流,他给文沫打回去,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确定吗?”只要有一丝不确定,事情就可能还有变数。

文沫沉默了一下,实在不忍心连他最后一点希望都狠心掐灭:“做了DNA鉴定了。确定。”

秦凯眼前又是一黑,晃了两晃,闭上眼睛,等眩晕感过去,才又问:“玄卿,她知道了吗?”

“没有,我想,你会希望第一个知道,暂时除了我和栾法医,咱们单位还没人知道。”

“谢谢你。”秦凯心情沉重,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一万个人告诉他秦飞飞已经死了都不好使,他必须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行!

当天就买了高铁回去,要不是两座城市之间坐飞机再加上转车的时间比高铁还要久,他肯定立刻杀到机场去。这一路坐立不安,恨不得自己跑到驾驶室里去将火车开到飞起,短短三个小时行程愣是让他坐出十二个小时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到站,下了车,站在出站口外的广场上,秦凯竟有些胆怯了,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文沫在电话里并未细说,秦飞飞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又是如何发现的。他着急上火地赶回来,手机也不能用了,在车上就更没办法联系文沫,因此现在仍然感觉不久前收到的电话充满着不真实感,内心极度抵触。

他转念又想,女儿难道一直从未离开过X市?他东奔西走、四处寻觅,竟是生生地错过了无数次救女儿的时机不成?他到底,是不配为人父的,当初妻子的两巴掌扇得对。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去是正经。他刚想赶紧打个车就走,就看到文沫正站在两步开外,视线相对之下,才开口招呼他:“组长,我来接你。现在走吗?”

秦凯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可路上却真真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前文沫不大开车,有事出外勤都是主动要求坐车的,此时见她神情专注,开得飞快,也实在不忍心打扰,反正也不过几十分钟,一切就要见分晓了。

解剖台上躺着的秦飞飞早已经叫栾法医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两遍:解剖的刀口、脖颈上的致命伤都进行了仔细的缝合,又特意买了身女装给她穿戴整齐,头发梳拢到一旁,脸上打了层薄粉,使她看起来气色好些,不再那么苍白吓人。此时的她,如睡美人般可爱。

秦凯已经两年没见过女儿,青春期的孩子,说夸张些,一天一个样,他原本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就少。等他下班回来,多数已经深夜,女儿早就睡了,等他起早离开,女儿多半还没起床,就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父女两个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他那个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的事理所当然交给妻子。对于男人来说,什么叫负责任呢?只要挣来钱交给妻子养家糊口,不嫖不赌不打老婆,就够了。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对男性过于宽容,他拿工作为借口,一次次推远了女儿,以至于现在被迫挺接受他的女儿再也不在了的事实。

台上躺着的女尸,让秦凯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了一眼,心理上还没能接受女儿已死的事实,自然看着不像,可是再看第二眼、第三眼,血脉相连的本能逐渐冒头,忍了一路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低低的、压抑的呜咽从室内传出,栾法医和文沫早早防着看到这刺眼的一幕,先一步退到外面办公室,给秦凯跟女儿一些时间独处。听到屋内传出的动静,两人也是一脸感同身受的哀凄。

过了没多久,屋内又重新安静下来,秦凯大步流星走出来,虽然眼眶红红,浑身却再不见悲伤,只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定定地盯着文沫:“谁动的手,抓住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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