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若问生涯原是梦,除梦里,没人知(2 / 2)
“雪姨……”旭笙的声音里有些呜咽,有些感动,又有些脆弱,感觉自己像是徒行了千里,马上就快要扛不住了。
雪姨手里的玉足早已变形,摸在手里基本上与门外的寒冰无异。小小姐打小就体质阴寒,按照平常这么冷的天,屋里起码得备上十个炭盆才可,也真难为这个孩子这么能吃苦,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她竟然一声不吭的承受了种种变故。她曾经听闻少夫人说过这个孩子与众不同,只是她从来没有留意过,顶多觉得她过分安静,十分懂事,从来不会像其他的少爷小姐一样耍脾气,给下人苦头吃,相反她很早就学会了与人为善。可就在这短短数天的时间里,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完完全全的颠覆了她所有的刻板印象,亦或是说,她使整个上官家都被震惊到了,再也没人敢将她等闲视之。有些人天生就具有这样的潜力,可以震慑天下的能力,如若是不出意外,旭笙绝对是那个极佳人选,也许当年少夫人在选择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考虑的吧?!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中龙凤呢!
幼小的旭笙这时还不知道雪姨的心思曲折,她只是在难过,即便她被迫早熟,心智上早已过了天真不知愁的时候,可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幼儿,她也想妈妈。记忆里每到冬日,她皆是与母亲一齐睡的,江南的气候从未像今日这样冷过,但母亲还是会像这样替自己暖脚。只是往事一切早已随风而逝,如今母亲的白骨,早就被上官尧随随便便给葬了,混在作为陪嫁而一齐带过来的仆役里面,连个像样的墓冢也没有,而这一消息也因为上官的全面封锁而不为任何外人所知,只余了一个雪姨和自己相依为命。怕是以后她祭奠母亲时,也没个方向可循了。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害怕黑漆漆的地下,她说害怕不知名的小虫咬她,可现在只能孤伶伶的呆在旷野里,这雪一下,那坟头定是像馒头一样堆得老高,藏着无数的冤魂。
原先她不懂“度日如年”,但在这些日子里,她不断苦熬度日,让一个尚且知事的孩童知晓现实的残酷,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残忍,才使得她的心境在短短数天内变得苍凉。在这样苦到几乎再也熬不下去的日子里,她对上官家的仇恨与日俱增,只待人轻轻一揭,就可能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她在蛰伏,坚定的相信着:时机的即刻就来!
“雪姨,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旭笙的声音闷闷的。
雪姨睡得迷迷糊糊,分辨了好久才意识到小小姐讲的是什么,随口应了一句:“嗯。”
“雪姨,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再失去你,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冰凉的泪水终于涌出,冷冷的月光照射在旭笙冻得煞白的脸上,一双木漆似的瞳仁黑亮如星辰。只是人生这场戏,从来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很多人的性命,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住的,世事难料,无论是谁都挡不住命运的那只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