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众口难调(一)(2 / 2)
“众口难调么?嗯,是这么个理儿,接着说。”
太宗今日显然是铁了心要陈子明说出个道道来的,自不会仅仅听了这么几句大道理便作了罢论。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立储虽是古制,然,却又有立嫡、立长、立贤之分,纵观历朝历代,三者皆有先例可循,却又各有弊端,无他,所立之储君贤,则恐有碍君权一统,不贤,却又易惹来诸皇子争位,因立储不当而祸国者多矣,实不可不慎哉。”
陈子明恭谦地行了个礼,而后言语平和地将立储之碍难处详细地剖析了一番,但却并未急着给出个解决的方略。
“嗯……,斯言甚是,朕亦自为此烦心不已,爱卿既是能看出此点,想必定是有教朕者,且自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经历了太子造反以及李泰杀弟之诸般变故后,太宗这些日子以来,可是没少反思自身在立储一事上之得与失,却始终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何在,此际听得陈子明这般分析,自是大觉有理,这便深有同感地感慨了几句,语调一缓,已是虚心地求教了一句道。
“好叫陛下得知,微臣这些日子以来,也在琢磨着此事,无他,储君者,国之根本也,实不能轻率而为,当须得慎之再慎,只是说到具体之方略,微臣亦是深为之所困,日思夜想,依旧难有所得,后,偶然见公主置于梳妆台上之百宝箱,恍然间,竟是灵光一闪,得一匪夷所思之构想,再一深究,又觉得甚是可行,只是与古制差异过大,微臣实不敢对人言焉,今,陛下既是问起,那微臣便斗胆言之了,那便是不明立储君。”
陈子明虽是胸有定策,可毕竟此等想法与时人之认知相差甚远,若是轻易说出,难保不被太宗见责,故而,他并未急着道出,而是绕着弯子扯了一大通,最后方才给出了个惊人的结论。
“不明立储君?此话怎讲?”
陈子明都已作了如此多的铺垫,太宗虽讶异于这等所谓的妙策之匪夷所思,却也不好再驳斥陈子明的荒谬不经,然则问话的语气么,却是不免带着几丝的不耐之意味。
“陛下,微臣所言的不明立,却并非不立,陛下可先将诸般臣工认为贤之皇子召来京师,以各种差使给之,令其等各自张罗,数年下来,便可见何者最贤,此谓之赛马不相马,待得圣心已有所向,则可预先设一传位诏书,密封于匣子中,藏于两仪殿之牌匾后,日后可由诸般宰辅当众开启,以之与遗诏对比,从而明了继位者为谁,如此,既可试出哪位王子最贤,又可避免诸般臣工卷入夺嫡之争中去,概因形势不明,诸般臣工断不敢以身家性命甘冒奇险焉,如此,或可解立储不易之难题,然,此终归是微臣一己之见,实不敢妄言万全,还请陛下圣裁。”
陈子明毕竟是有着前世的经验在身,看得自是比这时代的人更远,对于立储这等千古难题,应对起来也不觉得有甚碍难的,无他,概因前世那个时空中的清代,在应对此事上就做得极好,自乾隆朝后,历经十数帝,竟不曾再有过夺嫡之争,政权移交时的血腥清洗明显比历朝历代都要少了许多,基本上能实现政权的平稳过渡,绝对算得上是集封建制度之大成。
“唔……,难得卿能谋此妙策,朕听着倒是觉得新奇,道理上也自能说得通,只是兹事体大,朕也不能遂决,姑且再议好了,卿且自回罢。”
太宗向来是开明君主,眼界也自开阔得很,此际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自是能领悟到其中的妙处,只是个中牵涉太大,太宗虽已是有所意动,却也不敢就这么轻易地便下个决断。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办法,陈子明已是给出来了,至于太宗会不会接受,那就不是他陈子明所能控制得了之事了的,左右该说的都已是说透了,终归还须得太宗乾坤独断,陈子明自是不会再多啰唣,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两仪殿,自行回转门下省去了。
“赛马不相马?唔……”
陈子明倒是走得潇洒了,可太宗却是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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