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深夜造访,篡改婚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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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本以为他会厉声质问,或是一番长篇大论等待着他,结果都没有。

薛珩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着他淡淡地道,“今夜我来此只想问一句,为何?”

为何他昨夜已然言明,他却还要将宁六娘赐婚太子。

偌大的殿内,跳动的烛火打在他的面上带出些明明灭灭的阴影,也似同时给他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宣德帝看着眼前这个幼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

先帝晚年昏庸,偏宠贵妃萧氏,曾动过异储的心思,后来这一切因楚王的降生打破。

楚王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冬日的黄昏,那日他降生之时天降祥瑞,云霞齐飞,金光漫洒,很是盛大。

第二日,永安城便落下了第一场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个吉兆。是以先帝对这位幼子尤为疼爱,连带生为太子的宣德帝也沾了光,由此复宠。

先帝临终之时逍遥子忽然出山,言楚王与他有缘,意收为门下,先帝欣然应允,而后去世,这一年楚王才三岁。

楚王在逍遥谷带了十年之后才下山。

宣德帝觉得楚王在山上呆了十年很是清苦,加之圣穆太后临终时候的遗言,是以对这位幼弟十分疼爱。

兄弟二人虽十年不见,年龄相隔也远,但始终是连着血脉的人,加之宣德帝对楚王百般疼爱,是以二人的关系很快相熟。

先帝立国之初为赢得民心,稳固朝政,极力拉拢门阀世家。战争时期还好,这些门阀的确给了先帝不少的支持,可南秦建立之后,这些门阀越坐越大,隐隐有前朝世家与皇族共天下的趋势。在先帝在继位之后第七年,世家与皇族的矛盾愈发尖锐,终于发生了一起动乱。

先帝借这场动乱削弱了一些老牌世家,改扶新贵,大兴科举,这才让皇权更为巩固。

帝位传到宣德帝的手中时,世家已然被削弱了许多,但其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宣德帝一直想彻底的革除世家,所以便成立了暗中玄衣卫,监视百官,搜罗世家罪证。

三年前宣德帝只是稍微对楚王提了一下此事,他便欣然应允。而后他一直以这种方式隐在暗处,默默拱卫皇权。

宣德帝想起过往种种宣德帝心中忽然浮出几分愧疚,听到薛珩的话,他有些无奈道:“九郎,若是这宁六娘不是宁晟的女儿,朕然会满足你的。可如今齐王和晋王二人虎视眈眈,太子急需一个有力的妻族支撑替他稳固,所以……不得不选她。”

言罢,宣德帝上前柔声道:“成大事者,切莫拘泥儿女情长。这世间并优秀女儿不止宁六娘一人,朕听闻那王五娘也是一个极为拔尖儿的人才,朕没有将他们赐给齐王和晋王,便是在为你打算。若你也觉得王五娘合适,朕即刻便可为你拟旨赐婚。”

这番话说出口后,宣德帝心中的愧疚消减了不少。

是啊,他也是好好的替他谋算过的。这王五娘无论是才学也好,家世也好,在在永安的声望都极高,几乎和宁玖不相上下。或者说要论家世,她比宁玖还要更胜一筹。

王五娘出自传承百年,累世公卿的太原王氏,乃是真正名门贵族之后。若是换做旁人,自然是巴不得求娶这王家女的……

宣德帝认为论才论貌,王五娘都不输宁六娘,只要一些时日,待他想通了便好。

只可惜,眼前的薛珩对王五娘压根没有任何兴趣。

薛珩摇头,淡淡地道:“兄长,我对王五娘并不感兴趣。”

薛珩从宣德帝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已再无待下去的必要。他道:“陛下,臣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宣德帝看着薛珩的背影,眼眸微睁,还来不及挽留,便见他的声音消失在夜色当中。

宣德帝叹息一声,神色有些颓然。他以前在他面前从不称臣,也不称他陛下……

也是,人终究是会变的啊。

永安城的消息一向传得极快,几乎是薛珩回到自己院子的同时,林管家便迎了上来,焦急的追问道:“怎么回事?我听闻陛下给宁六娘赐婚了?”

薛珩进了自己的房间便朝床榻边走过去,随后仰躺在上面,似乎并不想回答林管家的话。

林管家见他这模样,便知此消息必然确凿无疑,他不由道:“哎哟,我的祖宗。这,这陛下怎能如此行事?你昨个儿不是还去向他漏过底儿吗,他明知你对那女娃娃有意,怎么还做这种……事。”话到一半,林管家突然顿住。

他想到宁玖的身份,心下顿时了然。

陛下这是在为太子造势……但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陛下或许并不像以往那般信任九郎了。

林管家的眸光微凝,随后他故意咋咋呼呼道:“哎,这事儿陛下做得还真不厚道,真不厚道。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九郎你也只有认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南秦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宁六娘没了,赶明儿还有其他的小娘子,以九郎你的才貌,还需担忧这些?你听——”

薛珩忽然想起宁玖身上的伤痕,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便要去寻温琅,林管家却突然横臂到了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林管家将薛珩拦住,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闻到他的身上传来了一阵幽香。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凑近了些,伸手在薛珩的面前往自己这边扇了扇,确定此香确实是薛珩身上发出的无疑。

林管家狐疑的看着薛珩,随后双眸忽然睁大,指着薛珩诧异道:“莫非你已和那宁六娘二人已然私定终生,暗通曲款,生米煮成熟饭了?

见林管家越说越离谱,薛珩连忙打断他,”我与她何事都没有。”

林管家目光灼灼,随后在薛珩的面上游走,“你休想蒙过我,我林庆喜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

看了看薛珩的神色,林管家道:“若真是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还好办,直接将此事捅到圣上面前,那宁六娘已然是你的人,圣上便是再想将她赐给太子,总没有将你这叔叔的女人赐给侄儿的道理。不过,那宁六娘还未及笄呢,九郎你真是……”

见林管家眼神,薛珩脸色一黑,“真没有。”

林管家指着薛珩道:“那你说说,你身上这味儿怎么回事?别和我说这是其他女子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林管家的缠人功夫素来一流,薛珩被他逼得实在急了,便道:“今日我趁宴会间隙探了探她的口风,她想逃走,我便制住了她。”

林管家的面色十分愕然,脑子转得极快,“所以,你抱了人家?”

薛珩道:“情势所逼。”

林管家见他神色十分不自然,心念一转,眸中闪着灼灼亮光。

眼前薛珩的神色僵得都成冰了,绝对不可能只有抱了这么简单,于是林管家试探问道:“除了抱,你还有没有做别的?”

薛珩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可林管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指着薛珩,“难不成你今日不止抱了,莫非还亲……亲了人家?”

林管家话落同时,薛珩的面上闪过一些不自在,他冷道:“我还有事。”

言罢就想要快速的离开此地,林管家见此上前,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薛珩的胳膊。

能让九郎做到这个地步,看来比那个宁六娘比他想象中的对九郎还重要,但他的行为,实在是让林管家无言以我对。

林管家道:“你这样行事,是要不得的。你真亲了人家?哎哟,你这不是将人往你身边赶走吗?估摸着那女娃娃现在,怕是狠惨了你。”

闻言,薛珩的面上闪过几丝失落,但想到宁玖的伤,他便再也待不住了,“恨便恨吧,我有事。”

说着,便再也不顾林管家的阻挠,身形一掠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林管家见薛珩突然溜走,一个话都不让他说完,不由急得在原地直跳脚。

林管家一个人在原地急吼吼道:“叫你别扭,叫你嘴硬!你说你若是早承认惦记人家小娘子,我林庆喜教你几招,哪里还有今日的这事儿。”

吼完之后,林管家舒坦多了,涨红的面色也恢复了。

他眉眼一沉,心念急转。

不行不行,既然九郎对这个女娃娃这么看重,想要放弃必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林管家最是清楚他的性子,他这个人执拗得很,从不肯轻易认定什么东西。若是一旦认定什么,便绝无更改的可能。

想必,眼下已是将这个女娃娃放在了心上……想着想着,林管家的脸皱到了一块儿。

九郎是林管家看着长大的,他看似风光,受尽圣上宠爱,平日里在永安城为所欲为……可他吃的苦,又有何人知晓?

九郎单了近乎二十年,就开了这么一朵桃花,而眼前这朵桃花才成了个花苞便要谢了……思及此,林管家又觉好笑,又觉心疼。

忽地,林管家像是置气一般,“既然阻止不了……那还阻止个屁。”

言罢林管家快速地往自己的屋内走了,他得好好的为九郎想些办法,怎么把这个侄媳妇儿变成他自个儿的媳妇儿。

温琅正在自己的房间的浴桶里面舒服的泡着,便听‘砰’的一声,他的门被什么踹开了。

温琅舒服的表情僵在面上,有些阴沉的往门口看去。

能在楚王府行事这般嚣张的,不用想也知道来者是谁。

温琅拉着脸不悦的道:“真是败家,这到底是你自个儿的府邸,门烂了无事,你就不怕伤及你敬爱的师兄吗?”

薛珩叉着手走到他的浴桶旁边,悠悠地扫了他一眼,然后道:“出来配几副药。”

“啊?”

温暖疑惑不解,眼神在薛珩的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后道:“你受伤了?还有力气踹门,不像是有伤的样子嘛。”

薛珩道:“宁六娘的伤口裂了,你配些的止血的药,记住这药务必不能和之前的药一样。”

温琅之前给宁玖的药是足够用到月底了,是以他当即便躺了回去,一手搭在浴桶边上,一边道:“不必,她的药多得很,何须再麻烦。“

薛珩才不管他这些,冷声道:“莫不是上次在平康坊不尽兴,很好,我立马叫几个丫鬟伺候你更衣。”说着作势便要喊。

温琅见状恨恨的看了一眼薛珩,指了指外面,“算你狠,我自己来便是,外边等着。”

薛珩绕过屏风和几道纱幔,寻了一张坐塌坐下。

很快温琅便收拾完毕,穿戴整齐,他一边出来,一边对薛珩道:“又怎么了?那宁六娘好好的伤口怎么会裂开?”

薛珩扫了他一眼,有些不耐道,“你别管那么多,只管配药便是。”

温琅无可奈何,冷着脸摇头道:“好好好,我就是个劳碌命,看在你上次在往生境还晓得给我顺药出来的份上,就再替你劳碌一回吧。”

很快温琅将药配好,拿起两个白瓷瓶道:“此药可和之前的药同用,每日敷上两次便可。”

薛珩接过温琅手中的瓷瓶,点了点头,随后身形往外一闪,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薛珩离去的背影,温琅摇头啧道:“瞧瞧这德性,真是忒没礼了。”

薛珩回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戴好面具之后,便再次消失在夜色当中。很快他便到达了东阳侯府,落在琼华院的房顶之上。

此刻,宁玖的屋中还点着几盏灯。

薛珩在屋脊上轻轻揭开了一片瓦,正好瞧见两个丫鬟正在替宁玖换药。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几分,黑红的疤旁边露出了溢出的血已然凝固。紫苏正小心的替宁玖将旁边的血污擦拭干净。

如玉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伤痕,实在是有些突兀。

薛珩看着她的伤口,有些心疼,更多的还是内疚。

两婢替宁玖将药敷好,伺候她洗漱结后,便将门窗掩好,紫苏吹灭替了屋中的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灯,退了出去。

灯灭的瞬间,薛珩便顺势将瓦片盖上,旋身往下,趁着两个丫鬟离开的空隙,撬开窗户,闪身而入。

宁玖刚刚躺在榻上,便见一道人影靠近,不由下意识一惊。

在她反应之前,薛珩率先开口道:“是我。”

宁玖倚在床榻之上,眉头微皱,不暗忖,玄衣卫的人又来做什么?

宁玖将背子拢了拢,随后道:“不知薛都尉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薛珩来时便已经将此方送药的理由想好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此时以宣德帝的名义送药,似乎很是妥当。

他道:“圣上知晓你此番受了箭伤,伤未痊愈便奔赴宫宴,想必极是辛苦,便命我取来了这药。”

说着,便将要药放在了旁边的几案上。

“你放心,此药与其他的药并不相冲,且效果极好,你且安心用便是。”

宁玖不解,宣德帝亲自差人来送药,她自然不敢推辞。不过送药便送药罢了,居然还让玄衣卫的头领来送药。她的面子会不会太大了些?

心中虽做疑惑,宁玖还是谢道:“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薛珩看了一眼,“我的任务已然完成,便先告辞了。”说完薛珩便移至了窗前。

他将窗户打开之后,恰有一阵风吹过,秋夜的风带丝丝的冷。风从薛珩身上穿过,吹到宁玖面上的时候仍让她觉得有些寒。

宁玖再次抬眸,那人已然不见。

若不是桌案上的那两个小瓷瓶,宁玖几乎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切是幻觉。

宁玖的鼻头轻动,方才那风过来的时候,她似乎嗅到了一种淡淡的味道,但只有一瞬,下一秒便不见了。这味道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闻过。

思索未果,宁玖索性在床榻上躺下,轻轻合上的眸子。

只是这一闭眼,晚间在假山后面的情形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宁玖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微微咬紧下唇。

这次,楚王实在是太过分了。

薛珩从宁玖的琼华院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钦天监所在的居所。

此时此刻,钦天监正在自己府邸的书房前前面坐着,一手摆弄历书,一手在面前的帛书上面描画着什么。

良久,他将所有的日子都确定字后,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已经按照宣德帝的吩咐,测算了几个亲王的婚期。

宣德帝吩咐过,其余几个亲王的婚期按照正常的日子推算即可,太子的婚期务必要越快越好。

于是他便根据卦象和太子的生辰,将太子与宁玖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初六。

而晋王和齐王的婚期则分别定在,来年的三月和六月。

钦天监刚刚将这些批好帛书收好,打算明日等宣德帝看过之后便送到太常寺去,缺忽觉身后一凉,他正要回头,已有一把冰冷的刀刃贴在了他的颈部,吓得当即冷汗直冒。

“来者……何,何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的。

他身后的人冷冷的道:“玄衣卫在此。”

听闻是玄衣卫,钦天监面上的骇色更浓,他道:“请将剑先拿开,刀剑无眼,有事下官必然配合。”

薛珩冷哼一声,“若想在我面前耍花招,后果自负。”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感到颈脖上的冰冷离开,钦天监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诚惶诚恐的看着走到自己眼前一身黑衣,戴着银面的人,不由硬着头皮问道:“敢问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圣上让我前来问一问,日期是否已看妥。”

钦天监连忙将还未收起来的帛书一边呈给薛珩看,一边道:“太子和宁六娘的婚期已按陛下事先的吩咐选了一个最近的吉日,定在来年的二月初六。晋王和齐王二人的婚期,则是分别定在来年的三月和六月月,至于端王和定王则是在来年的九月和十一月。”

薛珩点头,“甚好。"

听到薛珩说好,钦天监便不由得松了口气。

钦天监这口气刚刚松下,下一秒便听薛珩道:“不过——”

“不过什么?”钦天监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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