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请命北上,温琅中计(1 / 2)
薛珩吩咐道:“玄二,你差个人,速去皇宫回禀此事。”
玄二点头,“属下这就吩咐玄五代我走这趟。”
昨夜玄二和玄六跟随薛珩出了任务,玄五留守在永安城。薛珩和玄二以及玄六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些伤,唯有玄五是毫发无伤,让他进宫去办差,效率自然会高得多。
永安皇城,紫宸殿。
今日一早宣德帝便接到消息,说是派去查探太庙失窃之事的玄衣卫于昨夜遇袭,死伤惨重,而对玄衣卫动手的正是此次因看守不力导致太庙失窃的齐王。
宣德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怒不可遏,气得脸都发青了,而后想起温琅的嘱咐,才不得已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克制下来,等到静下心来之后,他渐渐觉得此事疑点众多。
齐王是他的儿子,此人的为人行事的风格,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齐王万不可能在这般敏感之际,公然对抗他此番派去查明此事的玄衣卫。
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若对抗玄衣卫真是齐王所谓,那么仅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齐王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销毁,不愿意让玄衣卫发现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拖住他们。
正做此想,宣德帝便听外面玄五求见。
玄五进屋后,将玄二方才吩咐他的事情禀报给宣德帝。
宣德帝道:“眼下你们主上身体可有碍?”
玄五回道:“多谢陛下关心!主上昨夜被三批人马围攻,好在他反应及时,逃了出来。不过,此次的确折了玄衣卫不少精锐。”顿了顿又道,“最后主上让属下告知陛下,说是此事疑点重重,望陛下仔细查明。”
薛珩想的同他一样,此次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
宣德帝刚想让玄五退下,就见最近几日忙着负责陈全一事的一名玄衣卫进来,那名玄衣卫对他恭敬一礼,然后道:“启禀圣上,属下搜索数日,终于在陈全居所的墙缝里发现了一物。”
那玄衣卫将东西呈上,宣德帝瞧见托盘里头放着的是一张只有一个边角的信纸,信纸上还有些残留的笔迹。
宣德帝凝神一观,见那笔迹不是出自旁人之手,而是他十分熟悉的齐王的笔迹。
几乎是瞬间,他的脸便沉了下来,他看过之后,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五指收拢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是陈全是齐王的人马的话,那么齐王胆敢对抗玄衣卫的行为也说得通了。
齐王让陈全在他的身边对他下药,想干什么自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他连胆敢对下下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公然对抗玄衣卫又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宣德帝脸色更黑。
总之,齐王心思叵测,还需快速捉拿回京才是。
宣德帝当机立断道:“传令下去,速将抗旨不遵的齐王捉拿进京,朕要亲自审问他!”
宣德帝派去捉拿齐王的人,除了王四郎领着的一众金吾卫外,玄衣卫也在其列。
玄六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件时间便回了楚王府将此事回禀薛珩。
闻言,薛珩眉目之间满是思索,然后挥手道:“先按圣上的意思行事,与你亲自出面与王四郎一道去捉拿齐王归京。”
端王既然想玩,那就陪他玩个彻底,最后必要狠狠的将他揪出来,让其暴露在日光之下。
那夜在永乐观带人强行闯入的那个方脸汉子,在当日便遭到了宁玖父亲的弹劾。
最后被扣上个藐视皇家,擅自闯入皇家道观的罪名被仗刑了二十大板,罢黜了官职。
同日,永安城出现了一件大稀奇的事情,那便是如今的新科状元孙琰,竟是淮阳侯府当年那个被休弃的嫡妻孙氏的儿子。
此消息一出,无疑是为永安城的人们又添了一个笑料。这个淮阳侯府不愧是个破落户,当初宠妾灭妻,连嫡子都不要,将一个小妾生的儿子捧的那么高,生生败坏了门风。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小妾的儿子便是小妾的儿子,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瞧瞧那柳二郎的德性便知。
淮阳侯脸皮素来厚,他查明此事之后便上门去寻找孙琰,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对方见都不见他,并称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淮阳侯无可奈何,又碍于旁人围观,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此事算起来也算是淮阳侯自作孽,当初鬼迷心窍宠妾灭妻,如今自己的亲子当上状元,淮阳侯才想着上赶着巴结,谁知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认都不肯认他,实在是好笑的紧。
世间种种,冥冥自有定数,这淮阳侯也算今日得了这么个果,也算是应了他当初种下的因了。
昨夜,端王在永乐观外呆了一段时间便径直入城,于晨钟响起,天色大亮的时候,回到了端王府。
结果他一回到府中,便正好撞上了在正院里前来堵人的崔婉。
崔婉穿着一身碧色对襟绣宝相花齐胸襦裙,头梳高髻,上面簪着珠翠步摇,浑身的气度很是不凡,见端王回来,她忙迎上前道:“殿下昨夜去了何处?怎的现在才回来?”
她的表情看似无常,唇畔也是笑着的,话中的几分质问之意,端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端王的眸色微沉,目光落在崔婉身上。
崔婉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她太过自以为是,太将自己当个人物。
端王不愿与她多说,点头道:“公事繁忙,在太子殿下那里留了一留。”
崔婉闻言神色一冷,她一大早便让人在房门处候着,分明见到端王的马车不是从东宫的方向来的,他的车轮上还沾了泥,显然他昨夜是出了城。
至于出城如何……崔婉不由的摇了摇头,呼吸微紧。
自从那个宁五娘的事情之后,她便在心中对端王存了个疙瘩。在她嫁给端王之后,发现端王并非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经常神出鬼没,彻夜不归,起先她还能相信他的说辞,将之当作公事繁忙,可越到后面,她便越觉得此事蹊跷。
崔婉怀疑端王在外头养了外室。
若真是如此,那此事传出去,她必将沦为永安城的笑。
思及此,崔婉不由得收紧手,语气带了几分凉,“从太子殿下那里回来的?可我瞧王爷的车马分明不是从东宫的方向驶回,且车轮上沾满甚多泥痕,殿下昨夜分明是出了城。”
端王闻言神色一厉,目光如刀剑出鞘一般落在崔婉身上。
崔婉从来没见过端王这种眼神,被这种眼神盯住的一瞬间,她的呼吸不由得一滞,下意识生出几分退缩之意,端王定定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跟踪我?”
崔婉有些底气不足,但依旧强撑气势道:“是又怎么样?”
端王见状,逼近一步,在崔婉的跟前对她笑道:“有些事情,王妃到现在怕是都没有搞清楚状况。”
崔婉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端王一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十分寒冷,崔婉忽然有种被冰冷的毒蛇盯住的错觉,有些无法动弹。
端王道:“你是我的王妃。王妃,王妃,王在前妃在后,王妃莫要忘了这家中做主的人是谁。”
崔婉瞪大双眸,她从未想过平日里唯唯诺诺,庸碌无为的端王竟也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要忘了,你若真想成事,背后自然少不得我崔家的支持。”
端王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扬眉一下,在崔婉跟前笑开,接着道:“我的确需要崔家的支持,但据我所知,崔家的女子出色的,并非你一个。”
崔婉思索到他这话中的深意,不由得于愣住,继而勃然怒道:“你!你就不怕我将你这番言论告知我父母和祖父。”这个端王,竟然还打着这种想法?他一个卑贱的宫婢之子,他居然敢,居然敢肖想她崔氏一族的其他姊妹!
端王低低笑着,他笑的时候身上有种斯文的味道,但因他这笑显然是假笑便让人觉得格外的瘆得慌、
“告诉你父母?我自是不怕的,若是我怕,大可将王妃你捧着哄着,何必说这番话?”
崔婉居然敢派人查他,此事他绝不能容忍。
若是她是个安分守己的,他或许还能陪她做做戏,将她哄着捧着,玩小娘子最喜爱的郎情妾意的那一套。
但偏偏她是个不安生的,那他只好用特殊的方法待她了。
她敢派人查他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这段时间他的计划尤为重要,不能出一个纰漏,万不能因为崔婉在其中做出的一些蠢事拖了后腿!
思及此,端王挥手道:“王妃累了,你们将她带回院中休息,好好伺候着!”端王话音一落,便有四个黑衣人上前排着。
崔婉身后的四个丫头见状,面色煞白,惶恐的看向她道:“王,王妃。”
崔婉难以置信,惊愕道:“你要干什么?你难道想囚禁我!”
端王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护卫便将崔婉,连同她的几个丫鬟团团围住,接着便将所有的人带回了崔婉的院中。
侍卫将一切处理好后,到端王跟前复命道:“启禀殿下,属下等人已将王妃请回院子,接下来务必会好好看守!”
端王点了点头道:“好好盯着她!切莫让她再生出什么事端,若是有人胆敢对外通风报信,直接弄死!”
下属点点头退下。
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端王回首问道:“那个小毒仙最近如何?”
下属道:“她最近没有以往配合,不肯再配置新的药引。”
端王一笑道:“是吗?那正好本王今日得空,我就去瞧瞧她。”
很快端王便到了府中地下的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十分封闭,四面都不透风。许是因为常年不见光,密室之内泛着一种浓浓的霉味,让人闻着很是不舒服。此时密室之类的那个和鹤首烛台上点满了蜡烛,将室内照得极亮。
密室里有一道围栏,围栏之后设施齐全,有成床榻有桌案,若不是此处的环境太过冰冷,旁人怕是会将此处当作一件适合常人居住的屋子,屋内还有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各式各样的药物。
此时有一人正盘腿坐在密室内的蒲团上,听到声响,她眼睫动了动,而后便再度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一般。
端王走到那围栏的前头,负手立在外头道:“既然醒了,却还要装睡,未免有些太过无趣。”
乌兰珠闻言睁眼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讥笑道:“我素来不和无耻宵小讲话,恰恰不巧,你这样的便是无耻中的无耻,我瞧着很不舒服。”言罢,乌兰珠又将眼睛闭上,俨然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端王一笑道:“是吗?我的确无耻,不过你小毒仙也好不到哪去。别忘了,你配出的药,如今正在为无耻的我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乌兰珠闻言,紧紧的咬着牙齿,神色十分隐忍。
她修的的确是毒道,且在这上面比他师兄温琅的造诣还要高上几分,但由于她修的蛊和毒都太过骇人,以至于寻常人轻易都不会提起。
她修的虽是毒道,但却谨遵师傅的教诲,从不轻易害人。她的毒只毒穷凶恶极之人,从来不对无辜之辈下手,可……可如今她违背了师门之训,做了端王的帮凶。
乌兰珠咬牙,表情十分痛苦,她说端王无耻,可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
端王道:“听说最近小毒仙你不肯配置新的药引?”
陈全已经死了,宣德帝便无法再接受新的药引,如此一来,他的病症便会浮出水面,若太早让人察觉宣德帝中了无法医治的剧毒,这并非是端王所要的结果。
乌兰珠像是没听到似的,不欲搭理。
端王见状,忽然拍了拍手,而后便有人抬了一个担架上来,担架上头躺着一个身着白袍,面容俊朗的男子,乌兰珠看了那人的身影,神色立时一变,上前紧紧的扒住端王,咬牙切齿道:“狗贼!”
端王笑道:“你若不乖乖听话,你这情郎,我保证他活不到明日!”
乌兰珠咬牙道:“你还要不要脸!二郎只是个普通的人,你为何如此对他!”
此时担架上躺着的郎君乃是乌兰珠在江南的时候结识的一名郎君,这名郎君是当地有名的秦姓望族,在家中位居第二。乌兰珠同这位郎君相知相识,渐生情愫。
可后来有一日,这秦家郎君却突然失踪,乌兰珠一路找寻,最后落入端王的圈套,和情郎一道被关在了端王的暗牢之中。
端王以秦二郎的性命为要挟,让乌兰珠替他配置毒药,如若不然,便将秦家郎君的性命了结。
乌兰珠并不知晓端王的真实身份,但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自己配置毒药,绝对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极有可能会祸害无辜的人。
若是自己一人落入端王之手,乌兰珠大可一死了之!可如今的情况是,落入端王之手的并非她一人,还有她的秦二郎君。
爱人的安危系于己身,乌兰珠别无它法,最后只好妥协。
她虽然的确是按照端王的吩咐配的方子,但也偷偷在方子中做了手脚,让那中了毒的人不会短时间的死去,若落入他师兄或有能力的人之手,都可以得救。
若是她师兄有幸诊治那中毒之人,说不定便有机会发现此毒乃是她的手笔。
端王道:“要他死还是要他活全在你一念之间。小毒仙,剩下的话不必我说,你自个儿掂量吧。”
乌兰珠咬了咬牙,而后紧紧握住双拳,厉声道:“我知道了!我配便是!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得让二郎过来,让我探探他的脉搏。”
她必须保证秦二郎是安全的,否则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替端王卖命的。
端王淡淡一笑道:“这个简单。”言罢,便让人上前把秦二郎送上去。
乌兰珠探过秦二郎的脉搏,发现他只是被下了让他昏睡的药物,并不会伤及身体的时候,这才放了心。
端王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便有暗卫来报,“启禀殿下,至你今日回城以后,京中的玄衣卫便很是活跃,似乎在暗自打探着什么。”
“殿下,莫非你的踪迹已然败露?”
端王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他行事谨慎,自个清楚的很。
端王道:“所有的计划按原定的进行。玄衣卫这番举措,保不齐有些引蛇出洞的意思。你让手下的人按捺住,切莫因此慌张,漏了底。”
末了又道:“想必西北那边的消息就这一两日便要抵达永安,我们的计划也该往前推进一步了,你找准时机,待到西北的消息一道便派人去给温琅递消息,将他引入我们的局。”
先将温琅擒获,接下来的好戏能好好的登场才是。
楚王府。
温琅这几日都在忙着替宣德帝配制药物。他先给宣德帝开了一副镇定的方子,以求维持他身体的原状,而后又差人取了宣德帝的鲜血,用蛊虫和好几种毒药来查探宣德帝的身子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但这毒比他想象当中的复杂的多,复杂之余,温琅还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毒发的效果和症状,倒是和他师妹配置的那些毒有些相似。
思及此,温琅不由得心神一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入脑中,这害了宣德帝的毒,莫非乃是出自乌兰珠之手?
若是如此……温琅神色有些难看。
正在此时,门房递了封帖子,上面写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旁人瞧不懂,他却是知晓得清清楚楚,这种字毫无疑问乃是出自他师妹的手。
帖子上写她犯了错,如今藏身在永安城京郊,求温琅庇佑。
思及此,温琅与方才那药联想在一块儿,手有些微抖,心中认定害了宣德帝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出自乌兰珠之手。
他披上衣袍,按照乌兰珠所言前去赴约。
今日的朝会气氛十分沉闷,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针落于地的声音都似能听得清楚,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出,御案上的宣德帝面色黑得不得了。
就在此时,辅国大将军孟善躬身上前一步道:“陛下,突厥和北方诸部实在太过猖獗,老臣愿请命北上,好叫他们知晓我南秦军队铁蹄的厉害!”
宁晟也出列道:“陛下,臣也愿北上一战,一解我南秦北方百姓之苦。”
今日朝会到一半,边关便发来急报,说是北方突厥联合北方六个部落开始公然作乱,掠夺财物。
如此举动,分明是丝毫未将南秦放在眼底。
先前宣德帝已然派人前去警告示威,却未能有丝毫奏效,反而让北方的胡人变本加厉!他南秦兵强马壮,又非那种没有骨气的弹丸小国,怎能容忍这些卑贱的蛮夷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宣德帝也好,文武百官也罢,自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宁晟和孟善二人主动请命后,朝堂中再次喧嚣起来,有人道:“这个突厥未免太不知轻重!此次作乱既是以突厥为首,那必要好好教训突厥一番!尤其是突厥的新可汗阿史那穆尔,好叫他知晓我南秦可以扶持他,同样可以废他。”
“是了,必要叫这些蛮夷知晓我南秦的勇士之威!”
“突厥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十几年前的败仗还没吃够吗?作为我南秦的手下败将,居然胆敢再次在门前叫嚣!”
西平郡公咬牙道:“此事绝不能容忍!犯我南秦者,虽远必诛!陛下,老臣愿请命上阵,亲自战退这些蛮夷!”
……
宣德帝的目光在主动请命的几人之间来回游移。
第一任西平郡公乃是南秦开国功臣,与孟善齐名的猛将,只可惜早已不在人世。
不过虎父无犬子,而今的西平郡公,也就是顾修远的父亲,也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
但这些年来,他对抗的多是南边的一些部落,对于这西北一带并不熟悉,贸然上前必然讨不了好。
孟善一生立下赫赫战功,鲜有败仗,对于突厥也是打惯了的,但他如今不比从前,年岁已高。若此次北上,打了胜仗还好,若打了败仗,届时恐怕军心不稳不会,还会助长那些胡人的气焰,突厥和北方诸部必然会更加嚣张。
最后宣德帝只能将目光落在在西北驻守多年,前不久才刚刚回京的宁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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