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陈仓血影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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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那边欢欢喜喜的办着喜事,东岳这边也在风风火火的筹备着开凿运河。

宓可跟着箫如然一路南下,转眼便到了东昆仑边上的陈仓城。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山中树木减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处处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无收。下官虽有忧民泪,一担难肩万姓忧。”看着满目的苍凉和荒芜,宓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首《勘灾诗》。

陈仓地界很广,光是城墙东西连绵竟然就有几十里,让人一眼根本无法望到头,只是到处都是一片焦黑的裂土,一眼就知道是几个月都无雨的样子。连那远方的昆仑山脉也不如当初在南都见到的那样苍翠,而是光秃秃的一片沙石荒山。纵目所及,这么辽阔而又动情的一片土地,竟连一棵树也不能看见。有的只是这样只生绝望不生草木的光秃秃的群山,有的只是这样的一片旱地荒原。

“没道理啊,你们这怎么也该算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吧,为什么会干旱得如此严重呢?”宓可从马车里探出头,四处观望着,以她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地质地貌是该出现在沙漠、戈壁边才有的窘相,南方水土肥美,就算没有大的河道,也不至于成了这个样子。

由于是皇家出行,大群大群的饥民被官兵阻挡在官道的两边,宓可同情的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嘴唇都裂开了很深的口子,露出暗红血腥的颜色,可想而知他们多久没有喝水了。那些瘦小得像索非亚难民一样的孩子,手里抓着不知道从那里刨来的树皮还是野草的,使劲的在嘴里咀嚼着,妄想能有一点水分来滋润他们即将枯萎的生命。

“停车!”赶马的士兵惊了一下。

宓可也不理会箫如然,更没有征求他的同意,一跃而下,抓着自己的水袋就冲了过去,泥土泛起的尘沙随着她的白裙子飘扬着,在金色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发光。她小跑着奔向那些孩子,将自己的水倒在他们的碗里。孩子们欢呼着,脸上展现出希望的笑容,大家争先恐后的想冲破士兵的阻碍靠近她。

“皇上,宓姑娘这么做恐怕会引起抢掠吧!”喜公公在一旁不安的说。

“女人终究比较心软,随她吧,叫储备官把我们的粮食和水都分给这些人,派人快马从含漳多运点粮和水过来就是。”箫如然边说边摸着自己的水袋,示意士兵停下车,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

沿路的难民一看这里在派水派粮简直如疯了一般,远近的人都开始奔跑着向他们靠拢,箫如然见势拽了宓可的手就要将她往回拉。

“上车去,这里我来。”他严肃的命令。

“干吗?我不!”宓可固执的拒绝。

话语未落,却见一蓬头诟面的男子瞬间就抓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要去扯她脖子上的坠子。

“唰”的一声,宓可的袖子直接从手上分离,男子的指甲划破了她雪白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一下就如涓涓的泉水盛了出来。身边居然有难民见了此景眼神发亮,那种渴求与向往完全已经超出了一般的饥民,很明显他是想扑过去咬她。箫如然眼明手快飞起一脚便将那人踢得老远。侍卫们蜂拥而上一下围住了他们,将他俩护在中间。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不断的和侍卫们抓扯撕咬着,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上车,这些不是普通的难民,是饿殍!”箫如然拽了女子的手,使劲的往回拖!

“大家抢啊,他们是有钱人,有的是水和粮食,抢到了我们就可以不用死了。”不知道谁起哄一吼,更多的人开始向他们发起冲击。

箫如然双目一扫,看了一眼宓可手臂上的伤,突然丢掉手中的水袋,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他冷冷的吐出这句话来,感觉像个索命的魔鬼,宓可惊得连思维都还在暂停中就看见侍卫们纷纷拔刀,眼前一片红光满天,有一些雨点一样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那干枯的土地上瞬间鲜红一片。

“不要!不要杀!”她惊恐的大哭着,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掉到地上,瞬间蒸发,她一边挣扎着想甩开箫如然的手,一边痛苦的哀求,泪水打湿了他的长袖。

屠杀之后,旷野一片猩红,除了随行的大军,再也看不到一个平民。

宓可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身上披着箫如然的斗篷,浑身发抖,满眼恐慌。身平第一次见到大屠杀,真正的大屠杀,不是电影,不是排戏,那么多人,瞬间都被乱刀砍死,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让她觉得想吐,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那一身干净的白裙子上早就是溅满了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说不定就是刚才给他吃饼的小男孩,也说不定是那个叫她姐姐多给点水行么的小女孩,或者又是哪个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她失声的痛哭着,从来到这个世界,从她决定要好好的继续活下去到现在为止,她第一次觉得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以为她能改变什么?她以为她可以帮他们的,却不知道自己的善心居然将他们都推向了万劫不复。

“让她一个人呆会,传令下去,今日的事,谁若敢透露半点风声,一律诛九族。让人把这些尸体埋了,就说是闹瘟疫死的,让旁人不要靠近。”箫如然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宓可。

“喜公公,去搞点热水来给我。”男子皱着眉头,轻轻的放下帘子,转身交代。

“皇上,刚才宓姑娘施舍难民,已经用掉了大部分水,看来我们剩下的水源是不够等到新的水送来了。”喜公公有点担忧。

“那就省着点。晚上进了陈仓城叫太守来见我。”男子果断的交代。

半晌之后,箫如然端着碗温水钻进了马车:“喝点热水,心里会舒服一点。”小心的靠近角落里的女人,用手扶着她的肩,夕阳的余辉透过马车的花窗斑斓的打在他的身上。

“走开,你这个魔鬼,疯子,变态。他们有什么罪?一定非要杀了他们不可?”宓可发疯一样的反抗着,推开他的手,像受惊的小孩子一样一直往角落里缩。

“别过来!”她颤抖着从身上摸出自己的瑞士军刀,对着箫如然发抖。

“我是魔鬼?你难道就是女神?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好心去给他们发水,他们或许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箫如然生气的将水杯打翻在车里,升腾出一丝诡异的热气。

“很多时候同情心是不能乱用的?蠢!”他一下单膝跪地,翻手之间便缴了她的刀具,双手紧紧的抓住她肩膀,将颤抖得如小鸡一样的女子拥在怀里。

“没事了,就算他们今日不死,你以为他们能活下去?”他紧紧的束缚着她,无论她怎么在自己的怀里捶打挣扎,他都不放开。

一阵巨痛,从肩上传如心肺,肉都要被活生生扯脱一块的感觉。老天,她居然咬他。

他强忍着,哼都没有哼一声,依旧死死的拥着她,任她抓咬。片刻之后,女子似乎回过神来,抬起头,带着那张还有着他鲜血的小嘴,对他嫣然一笑。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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