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22):芷子(1 / 2)
书接前段,不再重复。
要说真是离开,芷子又难过了。尤怕这一别会不会成为永诀,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是客舱里已然没她合适的位置,这也毋容否认。养母,木子,还有那个新来的师叔,俨然就像一家子。尤其两个老人之间谈话,触及一些有可能牵扯她的话题,总会戛然而止,默契得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这比直接撵她还令人难堪。除了一日三餐,必须团桌而坐,她根本无法在那多呆一会。
芷子她们的水性提高很快,一则要感谢炎热的天气,二来船婆教的也是不错,三也是远离客舱的最好理由。贪凉泡水,典型的顽皮心性,养母最多佯嗔两句,然后皆大喜欢。人家说话再也不必顾忌,自己也不用那么尴尬。
原来船婆不敢让她们离船太远,现在游到一里地外,也不过是望着笑笑而已。
馨儿下水的机会少,芷子和芳儿时常竞赛,遥指一个目标,然后看谁最先游到那儿。输者就要受到惩罚,当然也就刮几下鼻子,最多也就胳肢一阵。
芳儿自有感觉,小姐从没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仿佛是一个失去平衡的人,必须给她一根拐杖。否则她会随时摔倒,甚至可能崩溃,再也爬不起来。
芳儿早就看出小姐有了出走的意思,只不知道她为什么迟迟不能付诸行动。依她猜想,自然是割舍不了与老夫人的感情,虽然小姐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已经被人取代,毕竟十五年了,相濡以沫,也不是那么容易一挥而别。然而人与人之间不能随便生就隔阂,尤其曾经亲密无间的那种。当老夫人腻腻地叫出小象时,芳儿总是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从前听说夫妻之间最易反目成仇,芳儿总是不肯深信,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一对,怎么就可能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现在真有点信了。
芳儿认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似乎还该为了赵二公子。本来对小姐的意中人是赵瑜,她也最多是个猜测,那日听到人家情急之下吟出诗帕上的上半阙,便知道再也不会错了。本来好好的一对,只要找个合适的媒人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就行。没想到老太太固执己见,已是大碍,加上木子无意中一闹,兼之对方老公公也是不着调门,眼看着一场好事就要黄了,小姐岂能甘心?
就凭她芳儿的脑子都能想象得到,如果一直留在老夫人的身边,小姐恐怕只能认命,只能与人家失之交臂了。只有离开,哪怕只是暂时,一切才有机会。
芳儿猜想,小姐之所以不能做出决定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日后的生计着落。她知道这次出来,庄园里的银子差不多都被带了出来。买船花去一部分,其余的都在这船上,由馨儿收着。小姐的意思是就她们两个走,馨儿必须留下,不管怎么说,老夫人已经离不开馨儿了。而且她们两个还得悄然离开,那么馨儿肯定是不能告知的喽。这样的话,她们出走时必定是身无分文,吃饭睡觉都会成为问题。显然小姐也想到了,只是不知如何办才好。
现在的船又停在胥口了。
据方老大说,从胥口上岸到建康,跟从溪口出发差不多路程,所谓远近,只是看你选哪条道了。倒是他方老大本人从没走过旱路,所谓南船北马,到南方一般用船最方便,所以他每次去建康都是帮人驾船,从来不用步行。
芷子不敢再加深问,只怕一不小心露了形迹。
“你快来追我呀!”
只见芷子突然一个跃身,像个川条一样窜了出去,溅起的浪花泼了她一头一脸。川条鱼本是震泽的特产,银白色,细长条,长不大,清蒸最是美味。方老大一看水面情形,就能知道下面有没有这种鱼,而且总是一抓就准。
已快晌午,风有点大。今儿是个清水太阳,像是被风刮淡了,方老大说可能有雨。
本来这天练剑最好,可是没过几招,芷子就出狠招,很快把芳儿逼下水去。随后她也一纵而下,把剑抛上甲板后,便即远游,芳儿知道又有话说了。
“我想今天就走……”
游到里许之外,芷子停下了。这儿水不深,有艘抛废的渔船,一半淤在泥里,一半翘在水面上。这儿是她们常来的栖息地,也是两个悄悄说话的好去处。
“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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