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云开见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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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澍颤巍巍接地走上去,张开手,茫然四顾,一时不知所措。这么多的石头,他要翻到什么时候?

他试着选了一个,这块石头上面布满细纹,但是名字却看不见,莫非是埋在泥土中那一截?宗政澍用手刨开泥土,果真如此!那半截带着泥土的石头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宗政澍又看看周围,每一颗石头都是如此。上面露出来的半截布满细细的纹路,名字看不见。要他一块一块挖出来看,是这样没有错。可是这一望无垠的原石林,他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块石头?

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块一块地去找,他的手指破了,血染红指甲,染红冰冻的泥土。他找着找着,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下,他怕来不及,真的。万一就在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怎么办?他必须尽快找到,但是他就是没有一点的办法。现在他找了几千块石头,还不及万分之一。

芸芸众生,每一个生命都有一颗,而他只是其中一个。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助而绝望。就像茫茫的大海,浩瀚无边,而他只是其中的一滴水。

他的泪水滴落在原石上面,原石就像被点燃了一般,散散发光,随着宗政澍的移动而点亮这个原石林。在这里就像是一个茫茫的宇宙,因着宗政澍的泪水而变得璀璨美丽又伤感。

宗政澍是无暇顾及这些的,他的眼中只有不停地寻找,一个都不能遗漏,刻不容缓。

到最后,宗政澍越来越感到心中的绝望仿佛要将他吞没,他鲜血淋淋的手捂住憔悴得到脸,泪水从指缝流出来,滴落在他人的原石上面。他不曾想,因为他泪水的滋润,也许会改变他人的命运。

原石上面的晶莹星光慢慢升起,在空中飞舞,围绕在他身边,甚至停在他的肩头,他的指尖。宗政澍终于看到了它们,多么的美丽。

它们再一次起舞,拨动着他的心。如果邹容与在这里,看见这场景,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想到她,宗政澍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那些光努力引起他的注意力,往某个方向流去。宗政澍定定地看着,不可思议,也不敢想象它们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看,会不会是指引着他去找属于他自己的那颗原石?空中越来越多的光汇聚在远处,如同一条条银色的带子。

宗政澍缓慢而艰难地站起来,循着光,眼里只有它们。他的脚下一踩空,整个人就滚下了山坡。他来不及顾忌其他,脚步跑起来,快一点、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宗政澍听到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他努力去听,那个声音十分的熟悉,仿佛一个故人,从遥远地方在呼唤着他。

他果真拼命地跑起来。

那些光在远处停了下来,聚集在一颗石头上面。宗政澍停下来,呼吸紊乱。他走过去,发现这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上面的纹路比一般的石头更要密集凌乱。也许这就是他的那一颗。

宗政澍双手在颤抖,使劲地挖出泥土,“宗”字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宗政澍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慢慢地“政”字也出来了。接着是“澍”字。他伸手**着这块石头,拂去上面的泥土。

佛祖说在上面刻上他想要刻的名字。邹容与的名字,漠漠的名字。

宗政澍拔出莫北,举起对着原石,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先划了漠漠的那一点。就在他的剑落下的那一刻,原石上面出现了一道新的细纹,并且随着力道的加深,纹路就越大。

难道……宗政澍一下子不敢下手。

他深呼吸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动手,他的手心都是细汗,额头的汗珠流进了眼睛里。他不得不放下莫北,抬起手臂擦一擦眼睛,在抓了几下衣摆。然后才从新拿起莫北继续。他沉重而谨慎的呼吸声,以及原石裂开的声音压迫着他的神经。

稍有不慎,前功尽弃,就一切都完了。

在这只有黑色的泥土以及形状各异的石头山中,有一个人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对着石头小心谨慎地刻着字。风呼啸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山里。

宗政澍又停了几次,终于将漠漠的名字刻下了。但是原石上面已经没有空白的地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碎裂。

怎么办?邹容与的名字还没有刻上去。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将自己的名字换成邹容与的名字。

宗政澍茫然四顾,也许他可以将邹容与的名字刻在被人的石头上面。但是刻谁的石头,万一在那个人的石头上面出现意外怎么办?而且,如果邹容与因此而和被人的命运关联在一起,这也是他不愿看见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怎么办?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宗政澍心中越来越乱,一团乱麻捆着他的心,快喘不过气来。

假若他和漠漠都活下来了,而邹容与却不在他们身边,他该怎么办?他无法想象那种日子,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邹容与。最后,宗政澍还是决定在他的原石上面刻上邹容与的名字。

每一下都让宗政澍的神经崩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忘记了。一会儿,宗政澍放下手中的莫北,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一时之间就被卸掉一般。

他只是才刻下第一笔!还有十九笔。并且随着这个字数的增加,原石碎裂的危险必将也增加。他必须小心谨慎,全神贯注。他们三个人的性命都在这颗原石上面!

时间漫长的好像过了几个世纪,宗政澍的嘴唇干燥得离开,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原石上面,晶莹的原石中细细的纹路被他的心头血浸染,如同一根根血管,活过来了一般。

宗政澍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依旧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剑尖。

终于,是邹容与名字的最后一笔!如果顺利,他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要生离,除非死别。

咔嚓~咔擦~宗政澍的神经被揪紧,已经不能再紧了,再紧一点就要断掉。他握剑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在宗政澍的眼中,密布血色纹路的原石咔嚓咔嚓慢慢地裂开,最后嘭的一声炸开。

宗政澍张开嘴,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随后,宗政澍的身体向后倒去,双眸紧闭。

碎开的原石在空中缓慢飞舞,与那时候的流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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