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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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尘回来之后就关紧了门,独自瘫在屋外栅栏的角落里,像一个深夜垂死挣扎的人。

不管是小道姑的哭声,还是卜曦家如临大敌的骚乱,他似乎全然看不见也听不见。

有人说,人最后都会把自己活成自己心底最看不起的那种人的模样,但是,却很少有人是纯碎为了自己而抛弃自己,总有一些缘由,你厌恶,鄙视,甚至咒骂它,可却始终无法摆脱它,毕竟,束缚在心底的枷锁,是挣不脱的,所以你只能小心翼翼的独自躲在黑暗角落中痛不欲生。

惜尘很多次想过,在辽河如同二师兄惜风那样死去,惜尘坚信,相识这么多年,辽河那一晚绝对是二师兄最痛快的时候。只不过,那个充满仇恨的男人却将生命中最后的眷恋,留给了那个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再触碰到的姑娘,而不是太一宗。

即便是酣畅淋漓的死去,对惜尘来说也只能是奢望。

一个错入道门的人,乱入了一场天大的因果,竭尽心力的想守住最后的家,却卑微而不甘的发现,无论走到何处,渺小的自己都是狂风中席卷着的一片不能左右自己方向的落叶,任命运摆弄。

谁又不是在被命运摆弄呢?

惜尘惨笑着嚎啕大哭,离开袁屿,小道姑才更有可能好好的活着,这个他靠偷和抢才从襁褓中养活下来的小丫头终究才是他最在意的。

时间大概过了很久,因为天际孔明灯一样的鬼火已经渐渐不见了,只是卜曦家的祠堂,依旧骚乱,依旧灯火通明。

木楼上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惜尘以为是小道姑跑出来了,有些慌乱,扭过头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很秀气,很文静,却满脸疲惫,手里还提着被磨破的花鞋,看样子应当急匆匆的赶了不少路,就着洒过来的微弱月光,能看见鞋尖上还绣着两只在莲花上起舞的彩蝶。

这不是卜曦家寨子里的女孩,只有蛊寨的姑娘家才多会在鞋子上绣“蝴蝶闹莲”的图案。

惜尘挤了挤红肿的眼,努力让自己的样子更加的自然一点。

女孩显然比惜尘还要不自在,惴惴不安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看寨子大门外没人,就进来了……”

惜尘有些庆幸女孩没有发现自己的窘态,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洛归荑满心的不知所措,眼前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太好,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所来的目的,归荑才慌忙说:“我是来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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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时节,后半夜的大山已经变的很潮湿了,蚊子多,也比外面的大,咬一口就是一片红肿。

袁屿头晕目眩,蚊子叮在身上并无感觉,麻木僵硬的手脚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疼痛。

夜间的路很难走,特别是山路,袁屿尽量的选择树木最多的地方,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至少,袁屿扶着树杆,多少还可以迈动自己的步子不让自己滚落下去。

山风迎面吹过来,袁屿忽的绷直了身子,僵立片刻,干呕着,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因为山风中夹杂了一股子说不清的味,像尘封了许久的腐朽味,又像尸臭味。

与之而来的,是若隐若无的铃声,就像招魂的风铃,却比风铃还要空旷飘渺。

袁屿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抬起头时,才明白这铃声的来处。

袁屿说不清是该悲还是喜,他看见了章彦。

章彦腰间系了七八个极小的铃铛,有些像养狗的人系在狗脖子间的那种,却细长,两边一高一低的翘起,反倒像个铃铛版的棺材板子。

章彦后面跟了一群人,披着黑布,这些人整齐的厉害,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和章彦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就像跟在章彦身后的影子。

风把黑布吹起来,袁屿看见了这些人的脸后,就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树干后缩了缩,烂掉的铜钱镶嵌在残缺不全的脸上,干巴巴的嘴唇像两片褐色的纸,似乎永远不能闭合,故而显得黄色牙齿格外的长和大。

袁屿还在太一宗的时候,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古时候旁门左道的人把用黄纸一枚枚包好沁在黑狗血里,然后串起来遮在死人的脸上,就可以蒙过来勾魂的鬼差。

袁屿莫名的有些惊恐,他怕自己也变成这副模样。

小路狭窄,章彦显然也看到了袁屿,可此刻的章彦显然对袁屿并无太大的兴趣,章彦只是稍微顿了顿,抬脚踢开袁屿,随意的像踢开挡路的一块石头。

“到哪儿都是个废物!”章彦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感情,离开的时候,似乎多看袁屿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袁屿忽然觉得悲凉,他努力的站直身子,他不喜欢这样,就像一条毫无存在感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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