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族》(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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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至哥哥接连遭遇不幸之后,宋至被母亲哭着叫回“山景村”。

宋至从来没有想到,他在沈炎帮助之下攒够钱财盖的新居竟然是自己的婚房。

回到“山景村”第二天,媒人便将写有女方生辰八字的帖子送来,宋至母亲恭恭敬敬地将其放在供着祖先神龛的香炉下。习俗是放三日,倘若家中平平安安,便代表着婚姻已得神明赞成。倘若家中发生意外,比如打碎碗碟,或有口角、争吵,便象征着缘分不被祖先看好,需要退回帖子。

在影片中,宋至原本想将碗碟打碎几个,破坏姻缘,而后逃离家庭回到“沈家大屋”,同时也与“责任”诀别。他几次举起碗碟又几次放下。最后,他回忆起了壮年守寡、辛苦撑起全家的母亲看见红贴时的眼神,还有连遭不幸、等着自己过继孩子的哥嫂说着“冲喜”时的口吻,万念俱灰地将碗碟放了回去,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地走出了厨房。

“A”后,何修懿静静地站在灶台前边。李朝隐使用了个画中画——镜头置于门外,拍摄门内的何修懿,仿佛宋至的母亲和哥嫂正在窥视着他,营造了一种十分紧张的气氛。

这段情感表现需要十分细腻,然而何修懿却总达不到要求。

“修懿。”李朝隐说,“不行,不够‘绝望’。”

“抱歉……我再试试。”

“不要逼迫自己进入某种状态,那样注意力其实是在你自己身上,会导致你失去表演冲动。”李朝隐叹了一口气,“先休息一下吧。”

“……嗯。”

何修懿走到“宋家新居”的角落,同时在心里反复想“沈炎”,体会宋至那种痛彻心扉。

左然呢……

何修懿觉得,得借助左然。

由于画面需要,方才拍摄时,“厨房”里除了何修懿没有任何人——摄影师带着摄影机站在门外,李朝隐带着左然等坐在位于隔壁房间的监视器之前。

不行,得去瞧瞧……何修懿想。

还没来得及出去找,何修懿便看见左然在不远处凝眸看着自己。两个人视线一对上,左然抬腿走到何修懿的身边,问:“怎么了?”

何修懿实话是说道:“李导认为不够‘绝望’。”

“我听见了。”

“可能是太久没与左老师演对手戏的缘故吧……本应当连着的两段剧情中间隔了大片‘进城开店之前’的戏份,导致自己有些淡忘了宋至对沈炎的感情。”何修懿靠着墙,微微皱眉。

“……”左然貌似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突然伸出右手,将五指插入何修懿的发间,将他被化妆师整理成“萎靡”的乱垂的额发全部撩了上去,迫使何修懿抬起头,同时,用自己的胸膛将何修懿禁锢在墙与人之前,无处可逃,用十分低沉性感的声音道,“看着我。”

“……”何修懿盯着左然近在咫尺的眸子,喉间发出“咕”的一声。

又被色-诱了么……

“我帮你想起来。”

“……”

就在何修懿目光躲闪之际,左然又用强硬的语调道:“看着我。”

“……”

二人额头几乎相抵。何修懿望着那棕黄色的眼珠,仿佛回到了被对方带着入戏那时,又是深深陷了进去。对方的深情将他包围住,再次将他拉进了角色当中。很奇怪地,何修懿总觉得,与左然相处时,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躁动才是正常的,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

“好……”左然竟然又凑近了几分,两人嘴唇相隔大约只有一寸,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的热气,“说说,渴望与我在一起么?”

“……”何修懿知道这是在回顾沈宋二人感情,答,“嗯,是……”话一出口,才发觉声音很干涩。

他的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直跳,隔着皮肤、衣服牢牢贴着左然。何修懿有点怀疑对方能够察觉什么,羞耻中又有一种作恶一般的紧张。

恍惚之中,何修懿仿佛回到了“沈家大屋”,宋至心中那种对沈炎的爱意全都回来了。

“修懿……”

何修懿以为左然念错了,便“自我纠正”说:“沈炎。”

左然依然用几乎要贴上何修懿嘴唇的距离道:“叫‘左然’。”

“左……左然……”

“嗯,”左然说,“因为‘复习’已经结束了。”

“……”

“行了。”左然后退一步,不再压着对方,“去吧。”

“……好。”

“方才都是为了令你入戏。”

“嗯。”何修懿说,“谢谢您。”

何修懿终于重新找回了在“沈家大屋”时宋至的感觉了。

要与女子成婚,他只觉得蚂蚁噬骨、万箭穿心。全身血液似乎被流干了,他仿佛能看见各种武器在自己身上劈砍时飞溅的血花。

他放下了碗碟,默默地走出了“厨房”。这段,李朝隐用了个“背后摇拍”。这种手法大多用于影片结尾,主角消失、淡出,再也不会回来。李朝隐当它用在了这里,表示,某一部分“宋至”,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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