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凉凉(小修)(2 / 2)
夏凉就在没喝到汤汤不开森的低气压中吃完了白粥和剩下的三个小笼包。
李垚将桌子收拾了一下,从画具包里掏出几个笔记本递给她,“我昨天回去给你找到了初一初二的课堂笔记,你搭着课本一起看,理解起来会更容易些,”
“你的课堂笔记?能看吗?”人都说从一个人的字上就能观其人品,这话显然不适合放在李垚身上,李垚那笔字没比狗爬好多少,小学的时候都是要扣卷面分的,初中后被语文老师勒令练字,这才稍微好点,但也只是好点,“你这字以后报考医学院都不用特意去学处方体,”
“不看就算,”
夏凉从他的眼里竟然看出了一种名为生气的情绪,还挺纳闷,要说她也不是第一次吐糟他的狗爬字体了,以前也没见他怎么着,怎么这次就生气了呢?不过人家给自己补了一晚上的课,还惦记着回去给自己翻找课堂笔记,这份情得领啊!
“看看看,谁说不看了,咱两打小一块长大,不认识谁的字,也不能不认识你的字啊,”忙将笔记本往被窝里一塞,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李垚脸这才好看一些,“垚垚来了,”是大姑回来了。
“姑,你回来了,那我去上课了,”
“去吧,别耽误了你上课,对了,垚垚,你建国叔跟他朋友那拿了些海鲜过来,你中午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吃饭,”
“好,姑,那我走了,秦止,要一起走吗?”李垚走到门口跟秦止说了进病房以来的第一句话。
秦止愣愣,摇摇头,“不用了,我这两天都不去学校,”
李垚听后,眼睛瞬间眯瞪起来,夏凉好奇地问,“你不去补课?你们班主任同意了?”像这种尖子生,都是老师们重点培养的对象,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给他们开小灶,两天不去上课,得少学多少知识。
“我奶年龄大了,这两天在医院呆着有点吃不消,张姨要照顾我奶又要照顾我姐,有点忙不过来,反正在学校也是复习,在哪复习都一样,我跟老师说了,这两天我先在医院顶着,等新的护工到了再回去上课,”
夏凉心说,瞧人家多有礼貌,多会聊天,这要是李垚,就三个字:嗯,同意!
这是聊天?这是领导批语!
再看领导批语式的李垚童鞋,还跟门口站着呢,遂好心提醒道,“李垚,还有三十分钟就上课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哦,”李垚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走人。
病房的隔音真心不好,他都准备下楼了,还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你和李垚关系挺好啊,”
“那是,我们是青梅竹马嘛!”
李垚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脑子里不由地就荡起夏凉在树下背诵《长千行》时的情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梁月茹就这样被‘辜负’了,她倒是找了过去,徐亮也没躲着不见她,只是将她带到医院,隔着窗户让她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恩师的女儿是个早产儿,又跟着被打成臭老九的父母在乡下吃了不少苦,积了一身的病,恩师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在观察几年后选中了他。
徐亮说:茹茹,我爱你,但我实在没法拒绝恩师和师母的苦苦相求,你能不能再等我几年。
等几年,等那女人死吗?梁月茹看着病床上病弱的女人,实在不是长寿的相,但她已经等了徐亮四年,还要再等几年,女人有多少青春,经得起这漫长的等待?
回来后她就答应了父母开始相亲,却忍不住拿他们跟徐亮比,没有徐亮帅气,没有徐亮温柔,没有徐亮得体,没有徐亮有才气,没有徐亮个头高,没有徐亮文化高,没有……总能找到对方的不足,然后越相亲越失望,直到遇到夏建国,风度翩翩,幽默风趣,帅气潇洒,大气知理,从容而自信,智慧且成熟,这是她对夏建国的初次印象。
回去后,她在笔记本写下一句话:当我在人生大道上跋涉的时候,我邂逅了你——
她最喜欢看琼瑶小说,向往一帘幽梦似的爱情,如果说徐亮是她的楚廉,那夏建国就是费云帆似的男人,那满含深情的目光如星辰闪闪,照亮着她这个黑夜里惊慌迷航的小船;那嘴角一动,轻轻无声,几许潇洒飘入风中,飘不走的,是他磐石般的坚定!她想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依偎在宛如大树般高大挺拔的身前,想轻轻扑进他热情有力的臂弯,让他替自己遮挡风雨中娇弱的身体……
除了结过婚有个儿子外,夏建国处处都比徐亮优秀太多,他拥有英俊潇洒,成熟有魅力的外型,他是个才华横溢,浪漫风趣,有原则,有个性,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他就是现实版的费云帆,不,他比费云帆更好,他没有费云帆的粘花惹草,风流不羁,他为妻子守节三年,他是个对爱情忠贞,对家庭负责的好男人。
夏家来提亲时,她听到了心花怒放的声音,她的春天来了,夏建国就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神,她怀揣着普罗旺斯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嫁给了夏建国,然后生活告诉她——美梦都是用来幻灭的。
钢铁厂在青城市东郊,夏建国级别不够,没法分房,只能住在单身宿舍里,也没有能力将她调到离他近的单位上班,婚后,他回厂里上班,继续住员工宿舍,将她一人留在乡下老宅,照顾年迈的父母,一周回来一次,呆上两天。
怀孕后,她依旧住在乡下,骑车十五分钟去上班,回来还是要照顾年迈的父母,他升任生产科科长,依旧一周回来一次,但只能呆上一天。
孩子生下后,他越发忙了,怀孕时的委屈,生下孩子后的憋屈,快把她逼疯了,可他没空听她诉说,也没时间排解她心中的淤积的苦闷和燥郁。
她婚前期盼的温柔呵护、体贴包容、激情浪漫……通通没有,后来连理解信任也没了,有的只是公婆的防备和偏心,姑姐们的挑剔和看不上,防备她虐待继子,偏心前妻生的儿子,挑剔她不会照顾老人孩子和她们的宝贝弟弟,看不上她的娘家人,嫌弃他们粗鄙,上不了台面。
夏建国也的确如她说的那般优秀,但是他所有的好都不是对自己,他的爱给了前妻,娶她更像是娶了个保姆回家,除了足够多的家用,再没有多余的感情;他的责任给了他的家人,对父母孝顺,对姐姐们敬爱,对儿女宠惯,对侄儿们也多有照顾;他的仁义给了前妻的家人,不仅逢年过节带着孩子去拜年,还将自己的工作让小舅子顶了,那可是国家重点单位里的油水部门,铁饭碗中的铁饭碗,就这么说给就给了,将她这个妻子置于何地?
当初她求他把大哥大姐的儿子弄进钢铁厂时,他怎么说的,钢铁厂又不是他家开的,人事上自有他们的安排,他帮不上忙,最后一个造纸厂的工人就把她那两侄子外甥给打发了,她父母还感恩戴德的不行,到处跟人说女婿有本事。
她苦笑不已,不敢跟家人讲,你女婿是有本事,但人家的本事都用在前妻家里,你女儿不是他所爱,所以你们指望不上。
再后来,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他也越来越忙,公婆去世后,他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越发的想不起回家了,一年半载的也回来不了几次,那个家也就越来越冷,夜也越来越长,空虚、寂寞、孤独、压抑……在她过的极度憋屈和痛苦的时候,徐亮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妻子和恩师几年前先后死于肝癌,岳母受不了打击,跟儿子去了国外,他则带着女儿回了小镇,在镇中心中学任教。
妻子去世后,他就带着女儿一直单身多年,问他为什么不再娶一个照顾孩子照顾自己,他说:前半生为了恩情他辜负了自己的爱情,后半生他不想再为谁牺牲自己委屈自己了,只想用余生来救赎和缅怀他的爱情。
这份感情比之夏建国当初娶她的目的何等的纯粹高洁,她被夏建国伤透的心得到了安抚,原来她也曾被人这么思念惦记深爱过,并且这份爱还在持续着,她的爱情没有死,她只是嫁错了人。
于是还未湮灭的感情像是被浇了热油一般,瞬间变得炙热起来,用一句歌词来形容:爱情来的太快就让龙卷风,不能承受她已无处可躲!
她的爱情再次来临,这次她不想放手,虽然小姑姐的生活也是她所羡慕的,时髦的卷发,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妆容,鲜艳的口红——作为女人,她抗拒不了美丽的诱惑,但没有爱情,她打扮给谁看?
“你们之前不也是支持我离婚的么?”梁月茹看向自己的大姐,大姨眼神躲闪,她可没想让妹子离婚,只是想捞个把柄在手好让她使力给自己捞好处,比如把她二儿子弄进妹婿在特区的建材公司当个经理,贴补些钱给她女儿上大学,以后再给她女儿介绍个体面的工作,找个有钱的老公,最好再借些钱给她大儿子也开家公司,他那个造纸厂正在精简工人,已经有好多人都下岗了。
但这些她也不能宣之于口啊,只干巴巴地说,“这不是为了孩子吗?凉凉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闹起来,谁治得了啊!”
梁月茹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肚子,凉凉是她的孩子,她心里也疼,可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她的孩子,她一样舍不得,更舍不得这触手可及的爱情和幸福。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不是被人家抓个正着吗?”夏凉三舅身为一个男人,实在不能理解爱情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只当他姐一时受不住寂寞,被徐亮那伪君子几句好话哄了去,再加上被人家亲戚撞了个正着,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那样的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他姐夫如今事业有成,外头又不缺女孩追求,将心比心,都以为会趁机将他姐甩包,这才劝她把孩子握在手里,离婚时谈判的筹码也会多些。
现在人家为孩子松口了,她姐还在这犟着,这不是作,是脑子有病。
“姐,徐亮那边也说了,如果你不想结婚,他会咬紧牙关说你们没关系,只是同学聚聚,吃吃饭而已,最多是他对你旧情难忘,你也是一时苦闷,才跟他多见了几次面,离婚也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凉凉生病让你的心冷静下来了,后悔之前的不理智,愿意为了孩子,继续维持婚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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