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指鹿为马?(1 / 2)
当陶沝听从八阿哥的话一路追到四阿哥府邸门前时,九九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经吆喝着准备离开了,陶沝原本是想开口拦他的,但嘴巴张了张,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好在驾车的小厮从安无意间回头望见了她,立马停住了马车,转身不知朝车厢里说了什么,可惜车厢里的人却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似的,一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既没有同意陶沝上车,也没有要马车离开的意思。
从安面带尴尬地看看车厢里又瞅瞅不远处的陶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双方谁也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僵持着。
站在门前的守卫也好奇地在陶沝和马车之间来回打量,正当陶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犹豫着是否要主动上前向某人道个歉时,府门里突然匆匆跑来一个小厮,点名说四阿哥要见陶沝。
陶沝略一迟疑,终究是略带抱歉地朝从安丢去一个“你先回去吧”的眼神,而后便转身跟着小厮重新进府去了。
四四大人这时候来找她,无非是为了弘晖的事,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帮这个忙,自然就应该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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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带着陶沝径直前往四阿哥的书房。四阿哥和四福晋这会儿都在里面等着她,师兄也在,八阿哥不知道是不是正在陪弘晖,一路走来,并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陶沝注意到四福晋此刻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应该是刚才安慰弘晖时陪着一起哭的缘故。
见她进来,四阿哥以眼神示意站在外面的小厮关上房门,然后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陶沝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四阿哥已经将审视的目光转向了她,且语带深意道:“此事不可让太多人知晓,希望九弟妹也能够对其他人守口如瓶……”
陶沝更加愕然,她明明才刚进来,他们先前讨论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听到,这所谓的“守口如瓶”指的又是什么意思?
师兄在旁边瞧出了她此刻的疑惑,眼底微微划过一抹笑意,随即不着边际地提醒道:“四爷说得没错,要隐瞒其他人办一场假丧事,的确是需要各方面严密筹划才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后患无穷!”
陶沝怔了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师兄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看来四阿哥此番已经彻底认同了师兄提出的做法。
四福晋原本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不时地拿帕子抹着眼泪,但听到师兄这句话时她却突然有了反应,反射般地停住了正在抹泪的手,抬起头看向师兄,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四阿哥那一脸不容置喙的神情时,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
基于四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四阿哥发话让四福晋和陶沝先行离开,只单独留下师兄继续商讨具体事宜。四福晋自然不敢多话,忙拉着陶沝走出房间。
“这次的事情,真是有劳九弟妹费心了!”出了书房所在的院子,四福晋立刻屏退左右随行下人,拉着陶沝单独走在前面,慢步行往弘晖所住的明煜院。或许是因为担心过虑的缘故,四福晋这会儿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四嫂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董鄂应该做的!”她这般客气的说话方式显然让陶沝有些受宠若惊,当下赶紧出言解释,她可不敢以功臣自居。“我很喜欢弘晖,所以他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四福晋闻言立时停了步,而后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陶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末了,她的目光一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九弟妹一片好意,我和你四哥自会铭记于心,只是……”她微微顿了顿,又带着些许忧色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做法虽能保命,但终究是可怜了那孩子……”
她最后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已呜咽不止,尽管言辞间并没有任何埋怨陶沝的意思,但陶沝还是听出这位四福晋和四四大人的观点并不一致,她对于师兄的做法仍然存有异议。
陶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这位未来的孝敬宪皇后。难道要跟她说你儿子注定是早夭的命,师兄这样做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否则你儿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陶沝说不出口,也绝对不会说,因为四福晋首先不一定会真的相信这番话,而即使她真的相信,那么师兄也必定会因而引来不少麻烦。所以,她只能柔声劝慰:
“四嫂也别太难过了,虽然弘晖那孩子以后不能常伴在你和四阿哥身边,但至少,他是好好活着的啊,你以后如果想看他,还是有机会可以见到的,即便次数不多,但总还是有重逢的机会不是?”她一字一句地说,话里行间也连带透出一丝莫名的哀伤。“总比那些想见却见不到,日日只能活在回忆里的人强上许多……”
只是不能活在亲人身边而已,但至少你还活着,哪怕今后再也不能重逢,这亦能给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带来极大的信心和勇气……比如现在的她。
如果爸爸妈妈知道她在这里过的很好,想必心里也会感到无比安慰吧,即便他们再也无法相见……
眼见她此刻忽然流溢出满面哀伤,且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四福晋显得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而后也跟着再度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只要活着,总还是会有相聚团圆的那一天的……如此,就谢九弟妹吉言了……”
她似乎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不远处一个小丫鬟迎面跑来,说是后院闹出了大事,请四福晋立即前往。四福晋见状,只得匆匆结束了和陶沝之间的对话,带着一众随行丫鬟小厮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陶沝心里虽然也非常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为人弟妹者,总不好意思直接插手兄嫂府里的事务,所以她想了想,还是转去了弘晖的房间。
弘晖这会儿正独自坐在屋里伤心,陶沝明白他心里定是很难接受自家父母做出的这个决定,只得想方设法地安慰对方,没想到这一安慰就安慰了整整大半夜,最后干脆厚着脸皮在弘晖院里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陶沝记起八阿哥昨日说过的那些话,主动提出要随四阿哥一起进宫。没想到还未等后者同意,外边已经有小厮来报,说是九爷府里派了一顶素帷小轿等在外面,请九福晋进宫。
陶沝不知道九九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因为他并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小厮毛太前来接应。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宜妃所在的翊坤宫。
陶沝掀帘进去的时候,宜妃正和一人在里面亲热地说着话。而那个人,正是董鄂.衾璇。
不知为何,在看到眼前这幕情景时,陶沝心中没来由地一沉,一种莫名的压抑情绪从心头慢慢弥漫开来——
她该称赞衾璇拉拢人心的手段十分高超吗?
正愣神间,站在宜妃身后的仙蕊率先发现了她,立刻俯身凑到宜妃耳边说了什么,宜妃先是一滞,而后慢慢抬起头,冲陶沝微微一笑:“璇儿,你来了啊,快过来坐!”
她此刻的笑容看上去很慈祥,如果不是因为前一秒还看见她和衾璇那般亲密的说着话,或许陶沝心里这会儿还会感到有几分欣慰,但现在,她只觉得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讽刺——
明明前不久,这位名义上的婆婆还说死活不让衾璇进府,哪怕八福晋说出衾璇可能怀有儿子一事也没让她动摇,为何现在又这么快就转变了心思?
陶沝想不通,但面上却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只如常地慢步走向前去朝宜妃恭敬行了礼。而原本坐在一旁的衾璇见状也忙站起身要向她行礼,陶沝本能地往旁边避开一步,嘴里淡淡出声阻止:“妹妹客气了,你身子重,无需如此多礼!”
衾璇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明显的尴尬之意,但瞬间便被她用笑容掩饰过去了:“如此,就多谢姐姐了!”
座上的宜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还笑着在旁边插了一句:“你们原本就是自家姐妹,就不必在人前如此客套了,都坐下吧!”说完,又朝一旁的仙蕊使了个眼色,仙蕊会意地下去端茶。
陶沝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衾璇此刻所坐的位置,正是自己先前常坐地最西边下首,她心中暗暗愤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到衾璇对面坐下。
衾璇也跟着落座,一双如猫的瞳孔中随之染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得意。
她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陶沝,语气温和且充满关切之意:“姐姐看上去好像清减了不少,最近身子可好?”
陶沝下意识地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一开口先跟自己嘘寒问暖装好心,但当着宜妃的面也不好直接冷脸不答,遂只能胡乱朝对方点了点头:“劳妹妹牵挂了,我身子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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