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叁(1 / 2)
苏瑗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来:“你怎么来啦?”
裴钊道:“好几日没见你,过来看看。”
她嘿嘿嘿笑了几声,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飞快地冲进寝殿,将那件刚开始做的袍子塞进被子里,端娘跟在她后头,提醒道:“太后不要急,这里是您的寝殿,陛下是不会进来的。”
说得也是,她松了口气,拍拍脑袋走出来,裴钊奇怪地看着她:“你方才进去做甚么?”
“我头发乱了,进去篦一篦。”
裴钊微微点头,问:“你从哪里回来?”
童和都晓得了,裴钊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苏瑗给自己和他分别倒了一盏茶,道:“你明明晓得,却还来问我。”
他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
“好啦是我不好,我跟你赔个不是。”她认错的速度向来很快:“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挺可怜,谁做错了就罚谁,何必要牵连别人,你说是不是?”
裴钊笑笑,不再说甚么。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空气里仿佛搀了凝胶,教人连气都透不过来。苏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裴钊,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譬如“饿了累了”甚么的,先避开他,裴钊却已经开了口:“阿铭前几日来告诉我说很想在太液池边扎一个秋千,司设局的人已经布置好了,不如现在过去看看?”
秋千是很好,不过有裴钊在就......也罢也罢,她苏瑗可是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唔,大姑娘。这么点事情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哭哭啼啼丢脸一场么?那算得了甚么!
苏瑗心里虽这么想着,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嗫嚅半天:“先不忙着看秋千。我且问你,立春那天晚上,我的模样是不是很难看?”
裴钊奇道:“甚么模样?”
噢,他可是皇帝,日理万机,想必早就忘了那件事情。苏瑗心中欢呼一声,笑眯眯道:“没甚么,没甚么。”
裴钊道:“你是说你那天晚上哭......”
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他的嘴,红着脸道:“你这样贸然说出来,我很丢脸的!”
裴钊的眸子里仿佛带着笑意,十分温和地看着她。他身量太高,苏瑗踮起脚才能勉强捂住他的嘴,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止是多么的不妥,赶快将手放开,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裴钊反而笑了:“倘若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羞愧的话,其实大可不必,我并不觉得这有甚么。”
咦?她惊喜地看着裴钊:“你不觉得我哭起来很丑,也不觉得我这样很傻很矫情么?”
裴钊认真地摇摇头,道:“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很......”
她期待地看着裴钊,等着他说出“很好看,很壮观,很气势惊人,很鬼斧神工”时,裴钊已然轻轻吐出三个字:“很好玩。”
她听了十分失落,天下绝不会有哪个姑娘希望心上人对自己的印象只有“好玩”吧。不过好歹,裴钊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就已经是幸甚至哉啦。
苏瑗松了口气,又有了玩的心思,当即便兴冲冲地跟着裴钊到太液池去看秋千。
秋千就扎在太液池旁的柳树上,春日里的柳树长得极好,千万根柔嫩的枝条袅袅娜娜垂下,迎风飘摇,远远望去,宛如一阵翠绿的波浪,待走进了看,又像是宫娥腰间垂下的绿丝绦。池边密密匝匝地盛开着桃花、迎春花、三色堇、蝴蝶兰、蔷薇......红白黄紫相映生辉,衬着那一汪碧波荡漾的池水,甚是赏心悦目。
裴铭早就等在秋千旁,见到苏瑗十分欢喜,登时便飞奔过来拽着她腰间垂下的宫绦,十分迫不及待:“母后快来和阿铭一起荡秋千!”
司设局的人看来是下足了心思,那秋千以榆木制成,又引了鸢萝和紫藤缠绕其上,带着细微的花香。裴铭不满地瘪瘪嘴:“这些紫藤用来做饼吃多好,缠在秋千上真没意思!”
苏瑗道:“你这样的小娃娃哪里晓得风雅的可贵?”
裴铭十分不服气:“紫藤饼可好吃啦,母后你说,你是要风雅还是要好吃?”
风雅固然是极其难得的一种品质,她当然不会骗小娃娃,因此真诚道:“仿佛还是好吃比较重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