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心独宠 送女入宫诛九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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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前来的混混们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见朱公子捧着手腕,哀号着坐在地上,脸上汗水滚滚而落,和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砸在地上。

动作优雅地拍拍手,绮罗娇笑道:"还有谁不舒服?赶紧过来。本姑娘今天也义诊一回,治治你们这群没教养的下三滥。"惊呆了的混混这才回过神来,怪叫一声,仗着人多势众便扑了上来。

"姑娘请退后,今日我要好好舒展舒展筋骨。"绮罗嘻嘻笑着,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谁知,就在众混混快要冲到绮罗面前的时候,突然嗖嗖几声响过,方才还穷凶极恶的混混们立刻应声栽倒在地,与已经疼得晕厥过去的朱公子倒在一堆,动也不动了。

"非语!谁让你多事?!"毫不迟疑,绮罗双手叉腰抬头吼道。

"主子有令,绝不准宵小之徒接近姑娘。"非语从房梁上跃下,冷冷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不是还没有接近姑娘吗?"绮罗恨恨跺脚。刚找了点乐子,就被非语这家伙搅了。

不理会气呼呼的绮罗,非语向着阿房单膝跪下,沉声道:"姑娘稍候,属下这就将屋子打扫干净。""嗯,麻烦你了,非语。"阿房点头微笑道。

见阿房点头,非语起身轻喝:"把他们抬走。"话落,又有十余条青衣人影不知从何处闪出,齐齐跪地向阿房施礼之后,各自俯身拎起一人,跃出门去。

元生从绮罗动手折断朱公子手腕之后,便一直傻愣着站在原地。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活泼开朗、总是唧唧喳喳的绮罗竟然如此厉害,谈笑间便折断了平日里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朱公子的手腕。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仿佛从天而降的青衣人。这间小小的医馆,竟然埋伏了这么多人。他们都躲在了哪里?怎么他从来都没有发现?

元生转头看向阿房。见她除了神情颇为无奈以外,丝毫未见惊慌和诧异,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又惊又疑:张大夫与绮罗姐,究竟是何身份?

注意到元生惊疑的眼神,阿房向他微笑道:"别怕,我们绝非歹人。只是,有些事不方便说而已。你若是还信任我们,就留在这里;若是觉得害怕,想要离开也无妨。""不,我不害怕。"坚定地摇头,元生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张大夫是何身份,但是我却知道你是好人。"若是这么温柔善良的姑娘都不能相信,那他还能相信谁?

"小子,有眼光!"绮罗走过来拍着元生后背,笑着说道,"行了,没事了,快去忙你的吧。""嗯,好。"被绮罗拍得差点趴下,元生踉跄着站稳,脆亮地答应一声,向前厅跑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等候就诊的病患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虽然无人就诊,但是医馆门前却出奇地热闹。围观的百姓围得人山人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人群的正中,医馆门前的空地上,十多个昏迷的混混叠成一摞,最下面的,便是那疼昏过去的朱公子。

见这些祸害乡里、鱼肉百姓的恶人遭了报应,人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也不由为这家医馆捏了一把汗。那朱大人对这个独生儿子的溺爱是出了名的,想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民不与官斗,纵然你再厉害,又怎么会是官府的对手?这家医馆中的人,这次定是凶多吉少了。

事情果然与料想中的一样,朱大人很快便知道了此事,勃然大怒,立刻带着人马气势汹汹而来。

围冠的众人见朱大人来了,呼啦散开。一眼便看到了宝贝儿子被压在人山之下,朱大人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本官头上动土?快快滚出来受死!"喊罢,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乱吠?"随着声音,绮罗挑帘而出,视线随意扫过眼前顶盔戴甲的兵将,最后落在朱大人身上。

"哎呀,真是失礼了。我还以为是狗叫呢,没想到竟是朱大人来了。"眉毛扬起,绮罗毫无歉意地微微俯身,轻笑道。

"你是……"绮罗身影一现,朱大人便僵在当场。等到她一席话说完,先前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朱大人已经只剩下哆嗦的份儿了。

这个女子他见过!在苍落尘平定七王叔内乱之时,她便随侍鞍前马后,出手狠辣利落。她是苍落尘的心腹,亲卫营的人!她在这里,那医馆里的人是谁?自己的儿子,到底招惹到了谁?!

手忙脚乱从马上滚下来,朱大人体若筛糠,扑通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来到医馆门口,从打颤的上下牙之间挤出几个字来:"我……我……你……""别你呀我呀的,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磨牙。"绮罗冷笑着说道,"有这工夫,赶紧把这堆东西搬走,不要耽误我家姑娘行医。"听到姑娘二字,本就吓得半死的朱大人立刻眼前发黑。能差遣苍落尘直属的亲卫营中人,这样的"姑娘"只有一人!想起传闻中苍落尘对"她"的宠爱呵护,朱大人彻底绝望了。若是自己的儿子冲撞了苍落尘,只要自己求情认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若是惊扰到了"她",那便等于剜了苍落尘心头肉,能有个全尸,已算开恩。

"你家姑娘……可是'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朱大人颤抖着开口。

"朱大人果然聪明。"毫不留情击溃了朱大人最后一点希望,绮罗冷笑着回答,"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想必朱大人也是心中有数吧。""有数?有数,有数……"喃喃几句,"咚"的一声,朱大人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一日,齐国城中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作恶多端,不知欺负过多少百姓,凌辱过多少良家妇女的朱公子闹事不成,反而被人一顿痛打,丢在大街上示众;第二件:为官多年,作威作福,聚敛下金山银海,纵容儿子危害百姓的朱大人在深夜里突然发了疯,先是一刀结果了视若心尖的宝贝儿子,接着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

得知朱大人死讯,元生惊讶至极,跑来告诉绮罗,却只得到一句不知所云的回答:"他若不死,只怕以后想死都死不成了。"百姓不知何故,流言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是朱家宅子不干净,朱大人被鬼上了身,也有人说是朱家父子坏事做得太多,遭了老天爷的报应……诸如此类等等。

当然,再耸人听闻的流言也有被淡忘的一天。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很快失去了新鲜感,鲜少被人提起。只是,从那以后,齐国都城似乎一夜之间太平了许多,地痞流氓不见了踪影,就连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朝廷大员,也收敛了许多。这家医馆,也依旧悄然开着,而那块义诊的牌子,始终都竖在门口,直至今日。

"姑娘,时辰到了,再不回去,主子又该亲自来请你了。"绮罗轻笑着催促阿房。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晌午时分,苍落尘都会丢下所有未处理完的国事,回到翔云殿中与阿房一起共用午膳。若是到了时辰而阿房没有回去的话,苍落尘身着便服的身影很快便会出现在医馆门口。

"嗯,这就走。"阿房笑着应道,将方子开好,交给刚刚诊治完的病人,让他去找元生抓药,便起身向后门走去。

每日只在医馆待两个时辰,这是苍落尘同意她开医馆时的条件。所以,她只有上午留在医馆,下午,则由在此学习的其他大夫坐诊。

还未离开医馆,只听得前厅一阵骚乱,阿房止住脚步,转头看向绮罗:"怎么这么吵?绮罗,你去看看。""嗯。"答应一声,绮罗快步向前厅走去。不多时便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小女孩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脸上又是泥又是泪,肮脏开裂的小手紧紧搂着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狗。

"姑娘,这小丫头说她的狗病了,非要让你看看。元生不肯,两个人就嚷起来了。"绮罗向阿房解释。

元生随后进来,急忙解释:"我和她说了,张大夫给人看病都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一只狗。让她去找兽医,她又不听,所以才吵了起来。"他可不想让这仙子一般的张大夫觉得他是一个冷酷不通情理的人。

"大夫姐姐,求你救救它吧。我给你磕头了。"小女孩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阿房蹲下身,将小女孩扶起来,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污渍和泪水,柔声道:"别哭,告诉姐姐,它怎么了?""阿黄病了好几天了,我想给它治病,可是没有钱……"小女孩哭道,"要是它死了,就没有人陪我了。""放心吧,姐姐会救它。"阿房轻抚着小女孩的头顶,安慰道,"把它交给我,你先回家去吧,明天早晨再过来。""我留在这里陪着它行不行?"小女孩哀求道。

"不可以,你的爹娘会着急的。"阿房柔声劝阻。

"我没有爹娘!"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小女孩的痛处,她尖叫一声,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外面有看热闹的人认出了小女孩,向阿房解释道:"张大夫,这孩子两三岁时便被遗弃在街边上,幸亏有一个老乞婆将她收养。可惜没过几年,老乞婆也病死了,就剩她一个人乞讨为生。后来捡了只狗,也算有了伴儿,她要到一点吃的,也总是要分给它一半。"原来如此,阿房心里一阵酸楚。

再次安抚了小女孩,阿房着手准备为这只小狗诊治。

"姑娘,小心它伤到你。"绮罗紧张道。

"没事,你看它病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哪有精神咬我?"阿房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按压它的肚子。随后又扒开它的眼睑,摸了摸爪下的肉垫。

突然,阿房微微皱眉,又检查了许久,对着小女孩柔声问道:"它是不是不吃东西,还拉肚子?有没有吐过白沫和抽搐?""有啊有啊。"小女孩连声答应,着急地问到:"大夫姐姐,它不会有事吧?"阿房拉住小女孩的手,微笑道:"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姐姐这就带它回去治病。"说完叫过元生,让他带小女孩洗脸吃饭,自己则抱着小狗急急离开。

元生得知这小女孩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是孤儿,甚至连爹娘的长相都不知道,不由同命相怜,对她的照顾自然极为周到,这一点不必多说。

阿房抱着那只小狗走出后门,非语早已备好马车,等在那里。

一路急行,马车很快便行至王宫正门前。

守门侍卫见是非语,立刻退后施礼,马车速度不减,消失在宫门之后。

"落尘哥哥。"进入后宫,阿房一眼便看到了身着皇袍的苍落尘,急忙向他奔去。

"怎么这么慌张?"苍落尘跨前两步,伸臂扶住险些跌倒的阿房,看着她怀中那紧闭着眼、脏得连毛色都看不出的小狗,摇头轻笑,"又一只啊?"自从住进王宫,阿房捡回来的伤猫病狗不下百只,虽然大部分治好之后都送回原处,但是也有少数赖着不走,在这王宫之中蹭吃蹭喝。

"不是,落尘哥哥,它不是我捡来的,"阿房急忙解释,"进屋坐下,我和你慢慢说。""阿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力握紧阿房微凉的手,苍落尘沉声问道。

"落尘哥哥,"阿房的声音十分慌乱,"你还记得十多天前,咱们在御花园中散步的时候,见到地上死了许多鸟雀吗?""记得。"稍稍回忆,苍落尘便想了起来。当时阿房颇为难过,还特意检查了一下,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原因。"还有几只奄奄一息,兀自挣扎。""因为这些鸟儿死得有些蹊跷,所以我便暗暗留心,结果发现除了鸟雀还在不断死亡以外,我捡回来的几只小猫也发生了异常,先是不吃东西,接着便间歇抽搐、呕吐,最后吐出血沫。检查后发现,它们腹部有血块,触之无痛感,气血亏耗甚多,纵然我想尽了办法,却还是有两只死了。"阿房详细讲诉道。

苍落尘坐在一旁,仔细倾听。从阿房的诉说中,他已经渐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么,这只狗,也是一样的症状?"终于明了阿房为何如此着急,将她颤抖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中,苍落尘的声音镇定沉稳,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是。"感受到了苍落尘掌心传来的安定和温暖,阿房平静了许多。天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有了依靠。苍落尘的羽翼,是她坚实的寄托。

"你是在担心这种病会在动物之间蔓延开来?"苍落尘问道。

"嗯。"阿房轻轻点头,"若是照这样看来,齐国的大多数动物很可能都会感染。或者是已经感染,只是暂时还没有症状产生。"按照她的推断,这批死去的鸟雀,以及那两只猫和这只狗,应该是在同时受到感染,只是因为体型大小的差距,发病急缓略有不同。

"若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苍落尘眉头微皱,"若是动物大批死亡,那无论是民心还是国力都会受到影响。"早就知道她想为他分忧的决心,所以苍落尘登基以后,从不刻意隐瞒阿房国家的大事小情。虽然他对朝政之事游刃有余,但是总是会刻意留下一些琐碎之事,让阿房去完成。虽然早就知道她很聪颖,但是依然会为她处理事情时的周到和细致而惊讶。

而她圆满解决事情之后自信和欣慰的笑容,则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但是,这件事情非同以往,极为危险。虽说现在只是猫狗之类发病,但是难免不会传染到人的身上。为了她的安危,他绝不会允许她再接触这件事。

"阿房,从明日开始,你就不要再外出行医了。我会将此事告知御医,由他们负责调查研究。"苍落尘说着,唤来一名太监,准备将宫中所有动物都迁走,再在她的住处和经常游玩的地方架设天网,以防鸟雀进入。

"不行,落尘哥哥,我想继续研究下去,"阿房急忙抓住苍落尘手臂,"我已经摸索到医治这种病的方法,生病的小猫我也治好了许多。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再试试。""你的医术,我当然相信。"苍落尘缓缓说道,"但是,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落尘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阿房不肯放弃,"但是,这种病虽然症状严重,但是只要及时医治,便不会危及性命。我保证,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有事的。"虽然现在只有猫狗之类发病,但是难保不会有人感染。若是此病大规模爆发,那么齐国危矣。到时,不用他国来攻,齐国自己便会瓦解。

为了救助齐国百姓,也为了守护自己和落尘哥哥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一定要尽早找到治病良方!

虽然她向来对苍落尘的安排百依百顺,但是这次,她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一次,要由她来守卫他们的幸福!

凝视着阿房坚定的神情,苍落尘眼眸深邃,思虑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但是,必须让宫里的御医与你一起研究。有什么进展或变化,必须如实告诉我。还有,若是发现身子不适,一定不可勉强。记住了吗?"他知道她不是不知轻重、盲目自大的女子,也知道她柔顺的外表下,实际上是一颗坚韧执著的心。即使他不答应,想必她也会寻找种种机会进行研究。既如此,倒不如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听着苍落尘难得的絮叨和叮咛,阿房柔柔地笑了:"我记住了,落尘哥哥,你放心好了。"翌日,医馆中。

"大夫姐姐,我的阿黄呢?"一见阿房进门,小女孩眼巴巴跑了过来。洗去泥污的小脸面黄肌瘦,刚刚换上的新衣有些宽大,更衬得她骨瘦如柴。

"它好了很多,再过两日就能回来陪你了。"阿房柔声道。为了医治那小家伙,昨夜她几乎彻夜未眠,而苍落尘,也没有干涉她熬夜诊治,只是拿着一本书,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

辛苦没有白费,她不但将小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还有了颇多收获。

"元生,你对这附近熟悉,去问问看,有没有谁家的禽畜突然抽搐呕血,或是不思饮食。"阿房吩咐道。

"好嘞。"虽然不知阿房是何用意,但是元生还是爽快应承,一溜烟跑远。

"姑娘,为什么不让主子派人调查,那样不是会快许多?"绮罗不解问道。

"百姓向来对官府存有戒备之心,若是贸然前去问询,定会有所隐瞒。而且,此事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不宜太过张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元生本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又四处帮忙揽活,附近的居民对他极为熟悉,没有戒心,更容易打听出实情。"阿房详细解释。

"哦。"绮罗点头,"姑娘想得果然周到。"这一年时间,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阿房的变化。对她的感觉也在喜爱和疼惜中逐渐滋长出了崇敬和信任。这个温柔的女子,成长的速度令所有了解她的人倍感惊讶。

"张大夫,你可真是神了,怎么知道这附近的牲畜都生病了?那症状跟你说得一样,都是……"晌午时分,元生满头大汗跑了回来,连声嚷嚷。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元生如此说,阿房的神色还是立刻凝重起来,急急打断元生的话,追问道:"都是哪些牲畜发了病?"被阿房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吓到,元生有些紧张:"很多,有鸡鸭之类,也有猪狗,多得很。""体型最大的,是什么?"阿房继续问道。

"我想想,"元生抓抓头,略微思索,"哦,最大的好像是李老伯家的羊,三四只都病了,李老伯急得厉害呢。"听了这话,阿房腾地站起,对元生道:"快带我去看看!""好。"见阿房神色有异,元生顾不得半天奔波的疲惫,带着阿房直奔李老伯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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