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别紧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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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突然挣开她的手,眼眸略略一睁,发现凌厉的光芒,眉梢的暗影里,隐隐见到伤痕一角。

他不能见她,绝对不能。

她上前去正要抱他,他突然推开她,施展身形向茫茫黑夜掠去。

龙胜男一愣,却来不及捉住他,他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她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凉风吹过,她如梦乍醒,她的手上还有他的气息,很清楚地告诉她,刚才的那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夏至霖,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为什么?”龙胜男对着黑夜,嘶心裂肺地大喊。

一声声仿佛天动地摇,一声声震撼人心,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仿佛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夏至霖!这个刻在她心里的名字,哪怕是他死了,她都想把他挖出来瞧他一眼,可他的绝情深深地伤了她的心。

为什么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相爱的时候,他们可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但不爱之后,他们又可以这般绝情,恩断义绝,毫不留恋。

“为什么?为什么!”

那一句嘶喊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的心好痛,得而复失的痛,令她趴在地上,直到筋疲力尽……

她蹒跚的背影,凄凉地消失在夜的尽头,大树后,微光里,夏至霖悄悄地露出一个头,他在无声地哭泣,身体颤动,眼角隐隐有泪光。

她说的,他全都听到了,直至完全看不见她,他微微闭目,抽咽了一下,努力地平静下来。

然而,他很清楚,这本是他不应该再回来的地方,再也不能继续的生活,再也不能相见了的爱人……

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的脸颊,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哭泣。

“你在哭嘛?”

傅雅轩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微颤的双肩,凭感觉,他在哭。

她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被吵得心不安,出来看看,就看见了他。

夏至霖回过头去,充满戒备地看着她,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你敢多管闲事,我杀了你!”

“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这就走,这就走。”

受了太多的教训,傅雅轩真的已不想再多管闲事了,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可怕了。

谁知道那个龙胜男会不会突然反悔,这回可以火烧他们,下回说不定就把他们给蒸了,给煮了。

“站住!”夏至霖突然喝住她。

傅雅轩本想逃的,可一双脚像是被灌了铅,根本不能动。

夏至霖走到傅雅轩面前,瞧着她,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只有善良的女子,才能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睛。

他放下了戒心,扬起了一抹微笑,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放心吧,她不会再为难你们。”

他就瞧了她这么一眼,竟然瞧出了她的心思,傅雅轩慌了乱了,不悦地瞪着他道:“你竟然是什么人?”

“我就是夏至霖,胜男常常提起的那个男人。”他失笑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傅雅轩瞪着他,跄踉地直退了两步。

她的心中有一种感觉,夏至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一直潜伏在山寨里,但这似乎不太合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一定是童话故事看多了,总以为所有的爱情故事必定结局都是美好的。

“我确实离开过,后来又回来了,就一直没离开过……因为有她在,所以我不会离开这里。”他仰着头,仿佛要让所有的泪水都灌回眼睛里去,可他语气中的凄婉却是他此刻都真实的心情写照。

傅雅轩愣了一下,她能把他这句话当作他对龙胜男仍有情意吗?

“既然你一直在,你为什么不肯见她?你看着她为你疯,为你狂,为你痛,为你泪,你于心何忍?”傅雅轩动容了,声音都哑了。

“你以为我不想见她吗?”他尖锐地喝了一声。

看到她痛的时候,他的心更痛,他却只能躲在暗处,痛恨自己。

不知是因为那冰冷的青铜面具,是因为他尖锐的声音,还是因为他绝望的眼神,总之傅雅轩就有些怕他,怯懦道:“那为什么……”

“我这个样子能见她吗?”他绝望地尖叫。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阵阵的风狂吹,天地之间仿佛在疯狂地摇动着,夏至霖拿出面具,露出一张疤痕累累的面容。

一刹那,傅雅轩被他吓倒了,大惊失色,不敢正视他的脸,她没想到她一直期待着要见到的那张脸,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瞬间被击垮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害怕了,你不敢看!你为什么不敢看?”夏至霖将傅雅轩推倒在地上,将自己丑陋的面孔凑近她,大喝道:“你看,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能见她吗?”

黑暗的夜,时有闪电掠过,他迎风而立的身影,张开双臂,痛苦地咆哮。

傅雅轩真的被吓坏了,比他的容貌更令她痛苦的,是他的神情和声音,那种深切的哀伤与绝望,撞击着她的心灵。

面对着他满心的痛苦与绝望,傅雅轩显得有些茫然,过了好半晌,她才有勇气抬起头去对望他的眼神,这种眼神,真的能撕碎人们对世界所有美好的幻想。

他一边的脸被毁了容,伤痕凹凸不平,丑得触目惊心,另一边脸,过于苍白,皮肤却很好,轮廓跟崔墨耀真的很相像。如果是光看一边脸,除了眼神,他跟崔墨耀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之前她一直不相信世间有如此想像的人,直到亲眼所见,难怪会有人把崔墨耀认成是他。

夏至霖的声音由凄厉转为呜咽:“你现在终于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傅雅轩目中尽是悲痛。

尽管她与夏至霖并不算认识,可他的悲伤感染了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她本是个感性的人,又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龙胜男与夏至霖的这一段爱情深深感到婉惜。

夏至霖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已平伏了不少,他缓缓地道:“这件事说来一匹布那么长,还得从我跟她相识的那年说起。”

他垂下头来,缓缓地道出往事:“那年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我们都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一起练功,一起看夕阳,一起采野花……”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远处,扬起一抹凄然的笑容道:“也许是年少气盛吧,她有大部分的时候都用在练功上,她的武功比我高,学识比我高,什么都比我强,还是一寨之主,而我……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后来,我的心里渐渐失去了平衡,产生了自卑感,每次都是我故意找她茬,跟她吵架……”

傅雅轩静静地听着,凝视着他,他那投入的神情,仿佛他的心已经回到了那段时光里。

他接着道:“她对我很好,什么都迁就我,因为这样,我更加不能忍受,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反而让她凡事迁就我,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于是,我提出了分手。”

他一声压抑的呼吸,又道:“她对我的用情至深,她以为对我下药,就能将我留在她身边……可那时的我年少气盛,根本不懂得珍惜,她的爱,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禁锢,一种痛苦,所以我逃了,我绝情绝义地逃开了她的爱,也把她毁了。”

傅雅轩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痛地道:“你确实是把她毁了,像她这么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一辈子,她是那样的单纯、专一,也是她自己把自己毁了,她走入自己做的笼牢里,再也不肯出来。”

傅雅轩的语气中,只有苦痛,却没有埋怨,如果她是夏至霖,说不定也会那样做,任何人年轻的时候,都做过一些这样或那样轻狂的事情,他又怎么能预知到今天这样的后果。

“是的,是我毁了她。”又是一声呼吸,“在外面走了一圈,我发现自己最爱的人还是她,所以我回来了……”

他靠在树杆上,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往事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夏至霖带着无限憧憬,悄悄地回到了苹果山寨,他手里拿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野花,已想好了要怎么求得龙胜男的原谅。

其实他的心里不是不紧张的,手心里满是汗,既兴奋又期待。

为了这次的相聚,他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甚至一路上他都担心睡不着,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苹果山寨苹果依然红,却人事全非。

那些寨民看见他,眼神怪怪的,议论纷纷,躲得他远远的。

他看见了雅儿躲在角落里,他向她走过去,她转身就逃,他截住了她的去路,问道:“雅儿,大当家呢?”

雅儿缩着身子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你这样子还说不知道?你为什么怕我?说!”夏至霖咬着牙大声恐吓她。

雅儿忽然跪了下来,痛哭道:“夏公子,我求你,别再伤害大当家了……三当家死了,三夫人也死了,大当家她……她疯了……”

“疯了?”他茫然不明她话里的意思。

“大当家受不了打击,日夜练功,终于走火入魔,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雅儿的泪不断地往下掉。

本来一个开朗自信,活泼美丽的少女,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变成了这个样子,谁人不心疼!本来好好的一个苹果山寨,也因此七凌八落,犹如一盆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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