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往事（2 / 2）

“这种习惯，你会一直保持下去吗？”

“大概会吧！”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松和难以形容的暖意。

西门逸川没说话，离香香继续说道：“我已经记不清我那时候几岁，应该很小，我母亲骂我，骂的很难听，我当时很伤心的跑出去，不看路，就一直的跑一直的跑，什么地方有树林，我就往什么地方跑，一直跑到一个很偏僻的镇子上。

那天夜晚的星星很亮，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记得那片地方周围都是那种一闪一闪的黄色小灯，小灯连在一起，就像一张网一样罩在那些枫树上面，夜晚的时候，那些灯连起来，一闪一闪的，很美，很耀眼。

我跑出来了很久，我忘记了多久，只记得到傍晚的时候我饿的肚子咕咕叫，我不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就那样，我在那小岩石上坐了好久，然后来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骑着破旧的三轮车，她看我一个人在，就问为什么不回家，我说我没有家，那老婆婆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天冷了在石头上坐着也不行，就让我跟她一起回去，先回去住一段时间，我犹豫了一会儿，跟她回去。

她住的房子好小，还是用泥土垒成的，我到她家，她给我做了一顿饭，焉巴的鸡蛋炒黄瓜，好难吃，我就吃了一口就没再吃。

那老人看来我几眼，让我多吃一点，我沉默的摇摇头，那老人看看我也没说话，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等到老人吃过了，又带着我去了一个比较好的小饭店要了一盘炖排骨。”

离香香微微扯了扯嘴唇，温热的泪水顺着眼眶吧嗒一声，落在西门逸川的手背。

“排骨的味道不好，我还是很高兴地饱饱的吃了一顿，回去的时候，她坐在她后面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呼啸的冷风就像刀子划在我的脸上，我看不到她的脸，不过我能猜到，在寒风下，她的脸肯定是冰凉的。

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顿排骨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却带着我去吃，为了什么？她很有钱吗？她明明很穷，家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下面还有好多的耗子洞，回去还在那路上经过，不太亮的小灯将昏暗的夜晚照亮，照亮那张脸，我一直静静地看着，知道最后一颗带小灯的树消失，突然就想通了，这就是初心，没有原因，不需要结果，只是本能驱使，只求心安理得。”

离香香微笑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就是那一刻，她决定，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保持初心，初心既本性。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事情很讽刺，你也要听？”离香香笑着问，眼中不自觉的蒙上一层无法掩饰的伤感。

“听。”他想要了解一下她的内心，因为，他一直有种感觉，好像他从内走进过她的内心一样。

“我们两个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夜晚很黑，转弯的地方没有路灯，只能靠远处那点灯光来分辨方向，远远地，我就听到了声音，我喊了那老人一声，那老人也听到了，可是她上了年纪，动作好慢，我等不及下车想要帮她推一推，可转眼的时间摩托车就到了眼前，我就那样看着老人的被撞飞出去。”

离香香想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男人从老人身上碾过去也甩出去好远，可他带着防护，爬起来，先去看看了老人的情况，然后，他一边说着送老人去医院，一边看周围没有监控，推起车就跑了。

当时的她看着离开的男人呆了好一会儿，再看看地上的老人，她蹲下来喊了几声，那老人都没有回应，她冷静的将老人拖到车上，黏糊糊的血抹了她一身，学着老人的样子骑车寻找这里的医院，路都是那种泥土的路，中途的却因为不会骑又栽到一条干涸的河里，从淤泥中爬起来，费劲的将老人从淤泥中拖出来，一直拖到离两人最近的医院。

那时候的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累，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疼，等老人到医院，已经脑死亡。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最大的讽刺就是如此吧！

“有时候想起来我都觉得当时很不可思议。”

没有害怕，没用恐惧，不知道疼，不知道累，几岁的小孩子在车祸几十秒钟内冷静的作出决定并实行，她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现在，偶尔和别人碰到一起，她后背都会出一层冷汗。

“别想了。”

西门逸川擦掉她的眼泪，早知道会提起她以往的伤心事，还不如不问。

“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是这件事情一直都压在我的心底最深处。”

离香香将眼底仅剩的丝丝泪花擦拭干净，一直以来，她能坚持初心，其中很多原因是因为当初那位老人的原因，若是没有哪位老人当初对她所做的事情，她也不会一直守住自己仅剩的那点本性。

也是那位已经逝去的老人告诉她，之所以做一件自己认为的善事，不一定是非要得到回报。

有些事情，你认为对，它就对了，你想做，便做了，没有原因，不为因果。

西门逸川将头从她肩上抬起，看着平静的离香香，问：“你是不是一直很自责？”

“或许有那么一点，当初，若不是我挑食，老人不会带着我半夜的去饭店，如果没有去饭店，回来的路上那老人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