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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

后面传来脚步声,刘爱英快赶上来,已经在问她怎么停下了。

江秋月借着外套的遮挡,把前几天不想吃放在空间的野菜团子拿出来,并手上的那个,迅速塞进小男孩怀里。

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出去,她推他一下。

小男孩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三个半团子转身就跑。

刘爱英跨出门,正看到他跑走,立马问江秋月,“你把早饭给他了?”

刚才还在手上吃的野菜团子已经没了。

李永红听到想追上去把吃的要回来,江秋月制止她,“给他吧,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

刘永红叹口气,告诫她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别这么干。

村里人再缺吃的能有知青们缺吗?村民家里揭不开锅还能找出几把糠。上山下河寻摸点,队里不会说什么。

知青院要是敢明目张胆的去搜刮山货下河逮鱼,村支书立马带人批斗他们信不信!

“小孩儿讨食鹞子,要了还来要,惹上了没完没了。”李永红觉得江秋月性格太软,还有点傻。

江秋月虚心受教,表示以后会注意点。

下过雨的地很瓷实,一锄头下去刨出浅浅的坑。

江秋月大病初愈,手腕上没劲,划拉半天都没走几步。

她直起身看看,发现竟然没落队,跟她在一条线上人很多,大家都饿的没力气。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润之气,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

听得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摔在地上。锄头就在脸旁边,差点磕上去。

“这是第几个了?”刘爱英在一旁唏嘘。

李永红不带张望的,埋头锄地,接话说第五个了。

第五个饿晕的。

吃不饱甚至没得吃,还要天天干活,又累又饿,年纪大的就坚持不住了。

晕倒的那人被抬到村里医疗合作站,老大夫只说气血两亏需要补补。

然而普通村民家哪有好东西吃呢。

经过这事,上午草草完成了任务量,知青们结伴回去吃饭。

雨后新一茬野菜刚冒出来,还不能吃,午饭只有碴子粥。

十来个人一人一碗也是不小的量,一袋苞谷碴子已经下去了一半了。

再上工时没见到林文清,问了刘爱英才知道他最近跟高云梅成双成对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对象。

晚上做饭前林文清回来了,手上拿着红薯干咔吧咔吧嚼,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看得男知青们羡慕之。

江秋月暗戳戳想到,这家伙不会想吃软饭吧?

她摇摇头,别管黑猫白猫,能弄到吃的填饱肚子就是本事。

快睡觉的时候,知青院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哐哐响,来人很急。

陈中华跑过去开门,发现队长柳建国正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要找江秋月。

柳建国等她出来后,搓搓手也顾不得寒暄,就问她手里还有没有药。

陈中华和江秋月同时愣住,药?什么药?

“皮蛋着凉的厉害,蛋赤脚医生说你这里有药,我来问问。”柳建国邹紧了眉头解释,黑红的脸上一片焦急。

说到这里,江秋月已经明白他要的大概是她手上的西药。

然而感冒药不能乱吃,江秋月问过柳建国得知赤脚医生目前就在他家,当即决定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江秋月匆忙回屋拿帆布包,刘爱英和李永红不明所以的看她跑回来又急匆匆出去。

陈中华坚持陪同,三人踏着月色大步流星,从村边赶到村头队长家。

青砖瓦房在黑夜中透出点点灯火,进门看到屋里小灯泡的昏黄亮光。

躺屋里坐着几个人,那天给江秋月看诊过的赤脚医生也在。

“咋样了?”柳建国进门就问,队长儿子说还在咳血,烧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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