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第504章 、荷兰海军上将的报告(中)(2 / 2)
而海军上将则很熟稔地从托盘中央,提起一只描绘着金色花草纹饰的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红茶,然后用夹子从白瓷罐子里取出两块纯净的方糖,丢进茶杯里,一边欣赏着方糖在暗红的茶汤中冒出成串气泡迅速溶化,一边整理着头脑中的思路……最后将杯中冷下来的红茶一饮而尽,再次提起了笔:
“……再接下来,总督先生,我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在我们如今下榻的这座美丽城堡,也就是澳洲人的国宾馆里,还有着其它一些国家的使节。根据我和他们的接触,他们看待澳洲人的态度似乎大不相同。
首先是澳洲人的母国,东方那个明帝国皇帝的使者。前面已经说过,澳洲人的建国者,就是现在亚洲明帝国的前身,三百五十年前那个宋帝国的后裔。他们从野蛮的蒙古骑兵铁蹄下一路逃亡到了遥远的澳洲,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度,并且十分固执地认为,自己依旧拥有着统治中国的天然继承权。
尽管从血统和法理上来说,澳洲人和明帝国确实应该算是表兄弟,然而,明帝国的皇帝和大臣们,显然不会同意澳洲人的看法。事实上,明帝国的朝廷不仅完全罔顾事实地把澳洲人蔑称为野蛮人,还主动挑起了跟澳洲人的战争,而且即使在彻底战败之后,明帝国的统治者们似乎也依旧拒绝认输。
比如目前住在我楼下房间里的明帝国使节团,就在言行之中明显对澳洲人充满敌意和愤怒。而澳洲人也对待他们十分冷淡,迄今都没有派遣一位身份较高的官员去接见他们。在最初的时候,我还感觉十分奇怪:澳洲人也是一群懂得礼貌的文明绅士,为何却如此冷淡地对待一个大帝国的外交使者?
后来通过跟一位澳洲人外交官的闲聊,我才惊讶地得知,在鞑靼人南侵、农民暴动、军事贵族叛乱和澳洲人进攻的联合打击之下,目前的明帝国已经四分五裂,彻底崩溃。就连代表正统的那位明国皇帝,都在今年春天一场镇压皇族叛乱的战争之中兵败身亡,谁来继承他的中国皇帝宝座,顿时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如今,仅仅是在明帝国的正统皇室内部,就有六位皇帝同时拥兵自立。至于各式各样的篡逆者和仿佛小丑一般的伪帝,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其政局之混乱,简直就犹如古代罗马帝国覆灭之时的境况一般!对于这种情况,那位澳洲外交官仿佛是开玩笑地声称,今年乃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前例的“三千暴君之年”……总之,如果今年的中国当真有那么多人同时称帝的话,我简直没法想象那将会是何等荒诞的场景!
所以,住在我楼下的那个明朝使节团,实际上仅仅代表着实力排在第四位的那个皇室成员而已。这位自立的明国皇帝虽然有着高贵的血统,但却刚刚在战场上被鞑靼人打得惨败,又被另一位明朝皇帝和一名篡逆者趁机夺走了一大片领地,最窘迫的时候只剩下了两座城市和一个岛屿,并且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军队,犹如两百年前被土耳其人包围的末期拜占庭帝国一般,完全是依靠澳洲人的零星援助才勉强支撑下来。
为了击退鞑靼人的下一次进犯,这位明国皇帝派遣了一个使团来到澳洲人的首都,试图乞求更多的军械、金钱和物资援助,甚至希望澳洲人出兵帮助他打仗。不过这位明国皇帝显然没有找对出使的人选。比如那位姓‘方’的正使,虽然他努力地进行了掩饰,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他对澳洲人的一切,比如那些宏伟的建筑物,都匪夷所思地抱有不屑和鄙视的心态,对于澳洲人之前提供给他们的援助,也是心安理得,完全没想过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百般挑剔,仿佛把澳洲人看成了自己的农奴一般。
需要注意的是,他的表现不是什么特例,而是广泛存在于这个明帝国外交使团之中的普遍情绪。虽然外交就是卑鄙无耻的代名词,但我还是不禁要佩服这些家伙的脸皮厚度,以及他们惊人的愚蠢程度。
如果说那位姓‘方’的正使,虽然态度很有问题,但多少还在勉强地履行职责,试图为他侍奉的君主争取到一些援助的话。那么另一位姓‘夏’的副使,则简直是存心想要搞砸他们的这次求援任务。
这位副使先生似乎跟澳洲人有着深仇大恨,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双方之间的外交地位。居然在我前往他们的住处拜访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历数了澳洲人的一堆罪状,最后丧心病狂地认为澳洲人应该向他的皇帝请罪和臣服!仿佛不是他万里迢迢地前来向澳洲人求救,而是澳洲人跪在他的脚边乞求宽恕一般。
而副使先生的贴身仆人,更是有着惊人的疯狂表现,刚刚抵达这座城市不久,就一脸傲慢地向国宾馆的澳洲人勒索贿赂,自然只收获了一堆白眼。接下来,这个家伙又在侍女前来打扫房间的时候,故意堵着门进行刁难和调戏。在被严词唾骂之后,这个恼羞成怒的仆人干脆动手来硬的,想要非礼那位容貌颇为俏丽的澳洲人侍女。结果被闻讯赶来的澳洲人警卫用棍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然后关进了地下室。而管理这座国宾馆的澳洲人官员,也下令取消了明帝国使团的客房服务,让他们自己洗衣服和打扫房间。
对此,那位夏副使完全没有认识到任何错误,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冒犯,居然跑出去大吵大闹,还砸坏了大厅里的不少东西,最后被不耐烦的国宾馆警卫丢回了房间里。澳洲人还勒令那位姓‘方’的正使作出保证,绝对不能再有类似的恶性事件发生。否则就把整个使节团驱逐出去,让他们流落街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副使先生,据说是被他的同伴们关在了房间里不准出来,以防他再惹出什么大乱子。但他还是整天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地诅咒澳洲人尽快灭亡,仿佛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表现他对明国皇帝的忠诚,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奉命来向澳洲人求援的。
反正,如果我的手下有这样‘忠诚’的雇员,那么我绝对会把他捆上石头,一脚踢进海里喂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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