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汾沮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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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请V章购买比例达到50%后再看文南河连忙微笑:“可以, 已经不少了。粟浆有么?“

岁绒笑着拿起陶鬶, 放在案上:“有。我知道先生喜欢饮浆, 就命人热了粟浆。”

南河早已适应这个时代的吃食,虽然蒸饼又干又硬,菹菜腌的太久了, 但她也能吃下去不少。士兵正在扎营, 骑兵带马去饮水归来, 负责辎重的民兵因为速度慢,则提前半个时辰赶路, 其他的普通士兵只是以一卒百人为一组, 各自收拾熄灭的篝火, 穿上兵甲起身准备出发。

到了境内已无危急战事, 不少士兵休息之后,都脱下了皮甲,露出了里头五颜六色的自家衣物。

南河靠着车窗,观察了一圈。

士兵整体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对于败仗, 众士兵都没有太过涣散。

她正想着, 军队也开始拔营上路,晋王似乎病情加重,在昨夜提前往曲沃赶回去了。他们走到午后时分, 也看到了一些人烟和灰黄色的旧城墙。

军队已经在路上一步步分散回了曲沃周边的几大军营, 到曲沃外, 最后一部分队伍驻扎在了城北,和她的马车一起进入曲沃城内的只有一小支队伍,看黑衣皮甲,应该都是晋王的近卫亲兵。

马车驶入城中,岁绒忍不住骂:“这都是什么破路,进了城里居然还是这样的光景!我看那通到王宫里的大道,泥巴都被压的沟壑坟起,还什么大国王城,都穷成什么样了!”

南城撑起身子来,朝车窗外瞧去。沿街是灰黄的土楼瓦房比屋连甍,雪堆在街角化作污水横流,车马贯穿其中,深色布衣的行人顶着冬季的烈日摩肩接毂,有些沽酒市脯的店门外也用竹竿撑着深色麻布蓬,遮挡雨水日晒。

街边似乎也有饿死冻死之人,行人视若无睹,只是偶尔在他们挡道是踹开或者踩过去。

这种景象,她也在不止一座城中见了,就算是稷下学宫外,那富饶的临淄城内,也是有不少冻死骨。

大概是这年头的常态……

往前再走行人少了,他们离宫城近了。

这座黄秃秃的城市有一座石土筑成的宫城,车马驶入外宫城墙,停在了内宫广场之上。或许是还要换车,那些护送他们入都的将士也要离开,岁绒扶她走下车来。

眼前这座宫城,南河曾在几年前登上过。

它年代久远,巍峨高大的仿佛是一座山石被人掏空,雕刻成了这样一座楼阁高耸的王宫。几乎只有木材与山石组成的土色宫城,屋檐上有些杂草,走入宫城的楼梯上石砖损崩,都证明了这座宫城的年份和经历。

她仰头一望,仿佛太阳都是挂在那最高的宫殿檐角下,背光让这座大城只留下了一个庞然的轮廓。

晋都曲沃,曲沃云台。

她在几年前还亲自出使晋国,来到曲沃拜见晋王,请求楚晋二国交好。她那时候也提着衣摆,走过曲沃宫城石砖破损的楼梯,仰望过晋宫头顶的太阳。

只是这一次的交好最终被破坏,才有了辛翳出征晋国,争夺河间之地的这场战役。

晋国的王宫,大抵是如今各国中年代最久也规模最大的了。

人称云台,正是因为它高耸入云,台城最低处跳下来也足以摔得粉身碎骨,传说云都是要从它的半腰飘过。

楼台不如楚宫那样飘逸秀致,石制的建筑与台阶,灰黄的墙壁与黑色的屋瓦都让它显得雄伟却也朴素。

这座云台,修建于曲沃代翼之后,曾见证过晋国最兴盛繁荣的强大岁月,也曾见证过晋国被瓜分肢解的惨烈年代。

晋被瓜分时,周王还在,列国只敢称王公侯爵。因晋国内的氏族强大,六卿内斗,各路人马都在占地封侯。

周边各国又联手进犯,自然轻而易举,直入曲沃。

云台在那些年燃烧过不少大火,火将那些土砖燎黑,烧成了陶,随着百年风吹日晒,那一层被烟熏火燎的黑色痕迹又被刮成了土色。

云台也曾历经几次屠杀,听说有一次是北边的戎狄也来欺辱晋国,他们没见过那么多布袍帛衣,竟然在屠杀后将千万宫女侍从身上的衣服全扒下来带走。

晋国的城墙与楼梯上,躺遍了或白或红的赤|裸尸体,断肢散布,幼子娇女尽被煮食。

血浸饱了晋宫楼梯的土砖,时至今日,仿佛还有擦不去的血污。

这每一块血砖与火痕,都像是晋兵身上残破黝黑的皮甲,见证了这个长寿王国的品性。

晋国被瓜分数年后,恰逢周灭,天子王朝崩溃,神权礼法不再,只有弱卫延续着所谓“正统血脉”,被挤到东土边缘,各国都开始有了称天子之心,时局大乱五十余年,晋国小宗趁势而起。

才给了晋国复国的机会。

只是复国后,晋国没有恢复当年霸权时期领土的一半,如今虽是不得不正视的强国,但境内却一直过得艰难。晋国历来坚韧朴实,复国五十余年,仍未重修过云台,一直保持着历经战争的模样,只用红漆在城墙宫室外绘下鸟兽龙纹,又有将士操戈奋战的画像,以此来激励晋人。

他们车马正从内宫城墙的连绵壁画前缓缓经过,画面上从山神占星开始,到周成王桐叶封弟建立晋国的故事。红漆如血,讲述了几百年前晋国的光辉,斥贬了某几位先王的昏庸无道,而后便是刀与火的的征途与沦落,终究到了晋穆候光复晋国,重登云台。

南河多年前曾摸着城墙走过一圈,心里畏惧也敬佩晋人,在归国后曾与辛翳商议过对晋之法。

晋宫侧门也是一道通上云台的楼梯,只是比正门更窄些,两侧有黑色皮夹的卫兵戍守,侧宫宫门外立着一群宫人,为首是一年轻中官,身材高大,眉毛浓密,一只眼上还有刀痕,显然已经看不见了。

他沉默的时候,显得有些绝非善类的凶恶。

若不是因为他做寺人打扮,南河几乎以为他也是戍卫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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