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晚来欲雪(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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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解领带的动作顿住,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眸色渐深。

他摸向口袋, 里面有尹夏知给他的备用钥匙, 为了防止姜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让别人进入, 她做足了预防准备。

慢慢将钥匙旋入锁槽, 江吟不自觉回想起刚才她站在自己面前时的模样,单薄瘦削的肩无助地瑟缩起,眼眶泛红, 像是哭过很久。

尹夏知的话隐隐回荡在耳畔:“江吟,这四年她很努力的想要康复,想回国,但她害怕, 怕控制不住自己,怕伤害你。”

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就算缩在情绪的蜗壳负隅顽抗,沉溺于情绪的阴暗面,也想要向阳而生。

只为了能回来, 和你好好地在一起。

江吟沉吸一口气, 推开门,毫无光亮的房间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每处角落都散发出逼仄阴沉的气息。

厚重的枣红色曳地窗帘遮掩住窗外刺眼的阳光, 一点儿都不给温和的光线趁机而入的机会。

客厅里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走到窗前拉开半扇窗帘, 借着光线将整间房子看清晰。

布艺沙发上依旧套着防尘袋, 羊毛地毯一路延申至走廊尽处, 壁炉中的火苗微小, 渐要熄灭。

周围的温度冷下来,只穿一件衬衫抵不住屋里的寒气。

江吟握住窗帘的手加重几分力道,就要全部拉开始时,角落中传来轻微一声响。

是玻璃器皿掉落在地的声音。

珠子滚落几圈,终于停住,他顺着轨迹往过去,微眯起眼。

“不要……拉开。”

姜皑蜷坐在角落,赤脚踩在地毯上,脚骨线条绷起,与青色脉管交错,衬得周围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裙,脚踝漏在外面,怕冷地往裙摆里缩。

江吟站在原地,将尹夏知告知的一些注意事项又从脑海中循环一遍。

“现在她处于双相障碍,拒绝接触外界事物,还没有发展成躁郁倾向。你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不要让她产生厌弃自我甚至是厌世的悲观态度。”

他蹲下,捡起那颗原本应该在他大衣袖口处的衣扣,放轻脚步走向她。

姜皑漆黑的眸底一片茫然,没有焦距,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不自觉环抱住自己。

一种自我保护与防备的姿势。

她抿下唇角,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他掌心里的那颗珠子上。

江吟伸出手,把黑色琉璃纽扣捧到她面前,“喜欢这个?”

姜皑仰起头,长睫轻颤,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最后喃喃自语般的回应他:“这个,像你的眼睛。”

“很漂亮。”

江吟停顿住,弯起嘴角,静静回视她,黑眸中蕴着点点亮光,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撒入其中的明亮。

“皑皑,我们回家吧。”

姜皑咬了咬下唇,垂头,侧脸隐匿在阴影中,只露出无辜垂落的眉眼。

“这里就是家。”

爸爸没有离世前,他们一家三口住了十年的地方。

江吟眼瞳微骤,没有继续触及她的伤心事。

“哪里是卧室?”

姜皑没说话,寂静片刻,站在面前的男人抬步朝走廊内侧走,她连忙抓住他的衣摆,固执地凝视他,“你要走了吗?”

未等他开口,姜皑松开手,“算了,你走吧。”

别出现在她面前,别试图靠近她,现在最好的情况是两不相扰。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又病了。

说不准哪天,出现躁郁倾向,会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歇斯底里。

那种暴躁的样子太丑了。

她不想让他看到。

江吟停住脚步,低下头,语调平和,“我不走。”

“……”姜皑蜷起的脚趾动了动。

他继续说:“光着脚会凉,我去给你拿鞋袜。”

姜皑抓了把头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她撑住地面起身,坐太久猛地站起来,眼前开始发黑。

江吟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他温热的手指擦过胳膊处的皮肤,姜皑眨眨眼,下意识抽回手臂。

江吟手心里霎时空落起来。

“我自己去拿。”

说完,姜皑噌噌噌几步跑进对面的房间,手指扣住门沿,回头看他。

黑漆漆的眼瞳里有很深的情绪,既想接近,却又抗拒。

她收回视线,侧身进入房间。

“咔哒”一声,于寂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门被锁住了。

江吟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忍不住承认一个事实,他又被阻隔在门外,拒绝靠近了。

姜皑从衣橱里掏出棉袜套上,踩在绵软的地毯上趴在门口听外面的响动。半晌,她皱起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忍不住将手搭上门把,稍稍拧开几寸,门还未打开,她回过神来,猛地把手缩回来。

后退几步,整个人埋入被子里。

这个房间没有地暖,连基本的暖气供应都没有,一床薄被裹在身上也保存不了多少温度。

姜皑抬起头,蹭掉眼角的水渍。

过去了十五分钟,他应该走了吧。

又只剩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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