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德妃之死(2 / 2)
就连母亲也死了,所以她谋划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以今天,眼看朱家要败,德妃直接拿起弓箭开始射杀朱家军队,并且将自己所知道的朱家所有消息都报了出来,皇族才得以顺利地收拾朱家。
既然朱家一定会败,不如赶紧先认错,说自己和魏清宸都是被朱家所逼迫,从而换取一丝生路。
最重要的,是给儿子一条生路。
经过这么多事,她也累了,活着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她自始自终全是为了在意的人在强撑,如今母亲死了,她所在意的便只有儿子了。
只要儿子能活下来,无论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愿意。
最终魏皇还是答应了德妃的要求,并发了誓。
得了承诺的德妃似乎放松了很多,终年紧绷的脸看起来都平和了许多。
德妃回到了自己的处住,安静地坐了下来。
宫殿还是以往的那个宫殿,很多东西却不一样了。
她拼命了一生,付出了无数的血泪,最终还是没能当上皇后,更没留住母亲的性命。
好友没了,亲人没了,一切都没了。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或许她早该明白了。
败了就是败了,或许她这一生都是没有意义的。
德妃掏出钥匙,从上锁了的暗格当中取出一个精致巧妙地小瓷瓶。
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随后将瓷瓶当中的粉末全都倒了进去。
这是朱家提供给她的药物,多年来持续不断,一直到今日。
这瓷瓶她不经常拿出,上一次拿这个给别人泡茶,还是在皇后即将生产的时候。
德妃举起茶壶,微微地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嘴就倒了下去。
混入了粉末的茶水流入口中,还有不少顺着她的下颚流下,浸湿了衣领。
上一回悲伤哭泣到衣领湿透似乎还是二十多年前。
残酷的现实不需要眼泪,那只是弱者的武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一松,玉质的茶壶随之落下,发出破碎的声响。
德妃拿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渍,随手将帕子也扔到了一旁。
窗外的的风静静地吹着,带来沉闷的气息,枝头有小巧的鸟雀在蹦蹦跳跳,要落山的太阳散发出血色的色彩,对着整个皇城投下万丈红光,映红了宫城的地砖,也映入了她的眼底。
本该温和的光芒却在此刻无比刺眼,心底像是火烧一般疼痛,仿佛有梭子在来回的穿梭。
德妃闭上了双眼。
冥冥中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多年前母亲温柔的呼唤。她就此沉沦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再也不愿醒来。
窗外风声依旧,灰尘落叶被风卷起,贴着地面来回盘旋,血色的光芒透过窗户,照的她的面色也微微的泛红,映的她唇角的那丝血迹更加腥红。
一生受困,一生挣扎,一生的罪孽,都在此刻终结。
得到消息的魏皇沉默了许久,方才吩咐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若是葬入皇陵,皇后看到会不高兴。”
“是,”宫人得到命令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十殿下来了。”
“快让她进来,”魏皇受惊一般地想要下床,却又因为身子不适而坐了回去,改口道:“让她不要太急着走路,千万注意身体!”
“至少我还活着,您最该担心的不是我,”秦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魏皇床边搬了凳子坐下:“而是四哥。”
“你这是来给老四求情的?”魏皇忍不住问。
“不是。”秦瑾瑜替魏皇拉了拉被子:“就是来看看您。”
她刚把王妃赶走不久,魏清婉就跑上门来找她,也求着她去给魏清宸求情,结果是被秦瑾瑜拒绝。
魏清婉求情失败,看在秦瑾瑜受伤的份上也不敢闹的太过分,委屈地说了几句就跑了。
秦瑾瑜收拾一阵之后出门遇见了魏清怀,魏清怀关切的问她要去哪儿需不需要自己跟着,秦瑾瑜还是拒绝了。
魏皇咳嗽两声,忽然对着远近那些伺候的宫人说道:“朕好久没见公主了,有些话想和她说,你们都下去。”
等人都走了,魏皇看着秦瑾瑜:“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实话了。”
“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秦瑾瑜回答:“我没打算为他求情。”
魏皇打量着秦瑾瑜,很是痛心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真的是变了许多,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秦瑾瑜淡淡地回答:“否则怎么能活下去呢?”
“可惜了,”魏皇露出惋惜又痛心的神情:“若你是个男孩,朕定然立你为储,以你这样的性子和文采,定能安稳魏国,真是可惜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秦瑾瑜平静地回答:“我若是男孩,从一开始就活不下来。”
魏皇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某处伤痛,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咳嗽了几下,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一般从床上坐起,摸索一番之后径直地掀起了被褥,重重地往上一拍,原本严丝合缝的床板竟然凭空凹陷下去了一块,露出了一卷黄色的布。
魏皇费力地将一切还原,然后把东西递给了秦瑾瑜。
秦瑾瑜拆开裹在外面的布,竟然抽出一卷圣旨。
她飞快地阅读了一遍里面的内容,手竟然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您都知道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魏皇,随后苦笑一声:“是啊,这天底下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事呢,可您真的决定了吗?”
“从前错,以后不能再错下去了,”魏皇闭上眼睛:“朕是帝王,万事不能只顾念着自己的喜好,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朕这一生实在是错的太多,”魏皇似乎追忆起往事,懊悔不已:“犯的错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跟朕一样。”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秦瑾瑜握住魏皇的手:“魏国这多年平稳,都是您的功劳,不要过于自责。”
父女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说,直到外面有人来催,才知道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你走吧,”魏皇说:“今日既然受了伤,就要好好养着,朕也需要休息。”
“好,”秦瑾瑜回答:“我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瑾瑜,”走在秦瑾瑜快要走远的时候,魏皇忽然叫住了她:“当初那些刺杀你的刺客,是你自己叫的,是不是?”
“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我也不过是想活着罢了。”这是秦瑾瑜走出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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