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降肝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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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绮这种妾侍,自幼跟着裴嘉宪一起吃苦长大的,劳苦功高,在裴嘉宪心里占的份位也很重。罗九宁要真要责她,这内院里的妾侍们难免要笑她善妒,容不下妾侍。

抄经书,又能增长知识,还能平息心火,岂不美哉。

如今十月寒天的,跪在这正殿外,冻嗖嗖抄上几天经,还能降降肝火呢。

至于印子钱的事儿,罗九宁望着王伴月,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若非王伴月今日忽而出头,罗九宁于这内院,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管辖宋绮这只地头蛇的人呢。

“王妃这法子好,宋氏,此刻就跪到廊下,抄经书去。”

罗九宁蓦然回头,便见裴嘉宪负手站在那里,眼角浮着桃花淡淡,笑温温的望着自己。听他这语气,对于她处罚宋绮的方式,当是极满意的。

宋绮站了起来,跟在裴嘉宪身后,期期艾艾的唤着:“王爷!”

但才跟着裴嘉宪出了门,仰巴巴的望着他,他忽而就回过头来,一张冷玉白的俊脸狰狞而又抽搐着,也不说话,就那么厉目望着她。

他向来温和,也因为打小儿她照顾他的情分,向来连一句重话都不说的,既如此发怒,显然是气极了。

宋绮旋委屈的抿上了唇,什么也不说,立刻就去抄经了。

裴嘉宪外院还有事,转身也就走了。

罗九宁立刻将王伴月扶了起来,柔声道:“彼此入府一年多,咱们都不曾见过面,姐姐怕是心里很是怨恨于我吧。”

王伴月侧首过去,见郑姝犹还在地上跪着,给了郑姝恨恨的一眼,低声道:“哪里,便那位,还不是与我一起挤在春山馆里闻臭气,有老祖宗在,这府中大家的日子都艰难,我懂得。”

事实上,在陶八娘入宫之后,罗九宁曾几番入宫作客,第二回去的时候,就曾见过这王伴月。

她的祖父是太傅王公傲,满长安城难寻的清贵之家,但王伴月的父亲却是个庶子,而且,她父亲还是个天生的双腿残疾。

礼教严格的仕族之家,对于庶子们向来是极为苛刻的。

而王伴月为庶子之女,其地位就更卑微了。

所以,她便偶尔入宫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也总是走在最后面。

罗九宁见她的那日,还是头一回进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因是头一回,两眼一抹黑,自然是排在最后。

结果就是,从清晨等到晌午,进去的那些都还未出来,她站在游廊上,等的口甘舌焦,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旁边一个女子递了两只青梅过来,低声道:“排在前面的那些都是太后娘娘真正贴心的,拉家常都不知道要拉多久,要到咱们还早了,吃个梅子止渴吧。”

罗九宁接过来咬了一口,呀一声道:“真酸。”

“要不怎么说望梅止渴了?”当时,这王伴月就笑着说了一句。

虽不过一面之缘,罗九宁对于王伴月的印象却深的不能再深。

王伴月来府也有一年,当然,因为本身自己出身低,受宋绮的苛待可不少。

她能隐忍一年,并且还弄到一张宋绮放印子钱的债券,可见其除了自身有清骨外,脑子也很好使。

这样的人,罗九宁当然是一见就投缘的。

她执起王伴月的手来,忽见她胳膊上全是蚊虫叮咬过的痕迹,遂问道:“都入十月了,春山馆又在向阳之地,姐姐手上怎会有这么多蚊虫叮咬过的伤痕?”

王伴月颇为幽怨的往外看了一眼。

这时候,宋绮正拉着郑姝,不情不愿的在外面抄经书呢。

许是嫌灯不够亮,忽而就搧了婢子春莺一巴掌:“没眼见的东西,把咱们家那只五连珠的羊角宫灯拿来,这风吹着,灯一会儿灭了,一会儿又灭的,您叫我怎么能好好抄?”

王伴月回过头来,悄声道:“春山馆的后面,就是咱们内院的恭房,所有的丫头婆子全在那儿出恭,内院不能出府的垃圾,也一并在那儿焚烧,不到冬日,蚊虫不绝,偏我又是个招虫体质。”

这就是宋绮的心机了。

将另外两个妾侍安排在个臭烘烘的地方,裴嘉宪行走的时候都会绕道的,又怎么会去看她们。要说去她们房里坐坐或者歇上一夜,笑话,大约进去他就得给臭的扶墙出来。

罗九宁带着她进了西偏殿,拉开抽屉,取了一盒薄药出来交到王伴月的手上,道:“这药膏还是我九姨治的,是治疤痕的良药,你每日涂抹三回,从今往后,蚊虫皆会避着姐姐走的。”

王伴月垂眸道:“虽说王妃还要小我两岁,但到底您是尊,我是卑,您要再叫我姐姐,这薄药我可不敢接。”

罗九宁心中其实另有盘算,她硬是掰开王伴月的手,把那薄药放了进去,接着便问道:“你可曾给王爷做过衣裳,鞋袜什么的不曾?”

王伴月道:“要作衣裳鞋袜,就得量身量体。我连王爷的面都不过远远见过几回,焉何会给他作衣裳鞋袜?”

罗九宁立即道:“无妨,我这里有很多,全是可着王爷的身量作的,就充作是你作的。既你唤我一声娘娘,咱们就合伙图谋,于这内院里把日子过好一点,可否?”

书里的那个罗九宁,傻子似的,于心里默默的爱着裴嘉宪,怀孕的时候顾不得自己有胎身不能费眼睛,替裴嘉宪作了很多中衣,鞋袜等物。

只可惜,这种东西又如何能拢住一个男人的心呢。

天下间,你见那个男人是因为觉得妻子鞋子作的好,就不纳妾的呢。又是那个男人,因为妾侍衲的袜子暖和,才宠爱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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