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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大朝会的日子,朝会开始不久,陆陆续续好几个人都上奏云氏在和平郡主大婚时实行加害,实属恶劣,尤其所用之毒还是宫中禁药,请求皇上从严查处。
就连礼部都受到了牵连,郡主大婚,礼部也有督办之责,却出了这样大的疏漏,负责的郑郎中也该受罚。
乐峻虽在礼部,但他是乐轻悠的哥哥,所以一应事宜他都回避没管,饶是如此,听到有人提到礼部,乐峻也觉得自己同样该受罚,便主动站了出来。
“臣虽没主办和平郡主大婚,却也该罚。”
郑郎中苦兮兮地站了出来,下跪道:“请陛下责罚。”
宋适挥挥手,“起来吧,各罚俸三个月,以后长个记性,大小事都查得严一些。”
最难办的是黄泉长的来源,虽云霓招认是齐家二小姐给的,但齐家人根本不承认,还说他们家根本就不跟商户人家来往,如何去认识云霓?
齐贵妃膝下的皇子生辰好受宠,短短一年,他们家也拉拢了好几个朝臣,这时都不愿意六皇子母家就因为这么一个小事折了,纷纷出列帮齐家说话,力图把黄泉长来源模糊掉,将一切罪名都按在云家身上。
云乐两家是表亲,这事便是往再大了说也只是他们的家事。
这一件事就扯皮了大半个时辰,宋适一直未表明态度,下了朝,便宣清一觐见。
“道长说过轻轻气运极盛,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被人下毒成功?”一见面,宋适便如此问。
昨天清一去看乐轻悠时,乐家人也问过这个问题,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当初薛如如弄的诅咒还有,再次听到这个问题从皇帝口中问出,清一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黄泉长那样的毒药,入口一点便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轻轻丫头只是吐了两口血,还不是好运?”
宋适微微一愣,说道:“那当初道长所言,生辰日好,八字不一定好,不是随意说的了?”
清一合手,“贫道也只是能观人气运,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成才,却也不只是由气运评定的,饶是一人气运平平,只要心正、努力,气运便会涨。但若一人气运很好,却无恶不作,气运也会消减。”
“一切,还是要看这个人的作为。”
宋适从登上皇位就在暗暗考虑哪个皇子为太子,也不止一次向清一请教过,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没用的。
如今,他却把隐隐更看好的六皇子往后排了排。
先不说那小姑娘是否被清一道长端过气运极盛,单是六皇子的母妃暗害他一直在背后照顾的小姑娘,就让他很是不喜。
五天后,和平郡主大婚时被人投毒一案终于有了结果,下毒的云氏被处以极刑,任由黄泉长流出宫禁的齐贵妃被连贬六等,降为贵人,齐贵妃之妹发配柳州。
只是因为害了一个郡主,连一个贵妃都被撸了,这件事再次把乐轻悠送到了京城茶余饭后的头条。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再次认识到了这位和平郡主有多受宠,再三地告诫家人以后在宴会场合遇到人家要礼貌有加等等。
好些闺秀都很反感这个“别人家的姑娘”,但是并不敢与父母应杠,说什么就应什么。
也有人摩拳擦掌的想要看一看,这位郡主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乐轻悠完全不想了解这些事,能起床后,家里就迎来一波又一波探病的人,除了蒋家等一些比较熟悉的人家她会去见见,其他的都是叶裁裳招待。
因为她成亲的事,家里的亲戚算是都聚到了一起,小一辈的孩子挨个儿一数,竟然有七八个,孩子们没事,每天都叽叽喳喳聚在玩具房。
倒是乐绍、乐纾、乐纱还有苏行之,吃过早饭就到她屋里来找她,就是坐着一旁看书,也不闹人。
乐轻悠便把之前画的那些漫画都找出来给他们看,而她自己,鉴于这次中毒的原因,正在想做出一批现代化的化妆工具来。
之前,她从不化妆,抹胭脂也只是偶尔为之,还觉得在手心里晕开胭脂再涂抹到腮上唇上挺有古韵。
现在吃了这么一次亏,她完全欣赏不来“呵手试梅妆”的意境了。
管状口红,粉饼、粉扑,腮红刷,一系列的,都要做起来。
要不是她受不了别人拿手指给她上唇妆,这下子真要吃个大亏。
于是几天来乐轻悠都被一篮子又一篮子的花瓣包围着,口红、粉饼她都能做,倒是各类刷子、笔需要外包出去。
乐峻在知道妹妹在鼓捣什么时,直接把京城的最有名的制笔师傅给请到了家里。
这位制笔师傅现在在蒋家的文墨翰做专供师傅,不敢接外单,又去请示了东家,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接了乐家的图纸来看。
大笔、小笔、粗笔、细笔、软毛笔、硬毛笔,制笔师傅大眼一扫,就有些惊讶,这是要画什么画,需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笔?
看出制笔师傅的惊讶,乐轻悠笑道:“我这个做来是要化妆的,在脸上使用的东西,请师傅在制笔时一定要把笔毫煮沸清洁。”
制笔师傅听到这解释,更惊讶了,想到东家交代说无论他们家要求做什么都一定满足,师傅忙点头道:“小姐放心,小老儿做了一辈子的笔,这些笔虽然样式古怪些,却不难做。”
乐轻悠点头,让人给拿了定金,又与这位老师傅交代了几项注意点,便让管事娘子把人送了出去。
粉扑很好做,用作绒坊里出来的细绒布做底,背面使用上好的细棉布,乐轻悠把样子一画出来,良辰一下午就做出来五个。
且针脚细密,和缝纫机缝出来的效果也差不多少。
乐轻悠回来时,几个大丫鬟正围着良辰做出来那些粉扑猜这个要怎么用。
这时,春和拿着两青瓷浅圆盒走了过来,对乐轻悠道:“小姐,这个粉饼干了,应是能用了。”
听到春和的声音,良辰等人才发现小姐正在门口站着,忙起身过来见礼。
“日常相处不用这么多礼”,乐轻悠说着,从春和手里拿来一盒粉饼,对这些女孩子道:“你们不是好奇那些粉扑怎么用吗?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
粉扑是良辰做好,花开用沸水煮过,又特意点了香薰炉烘干的。
粉扑一拿到手里,乐轻悠就问到一股淡淡的雪见紫香味,“这个加花瓣了?”
花开回道:“春和姐说小姐最喜欢带些花香味的东西,我见小姐的妆台上有一盒干花瓣,便在煮好之后放进去一些花瓣,半个时辰后才烘干的。”
“你做得很好”,乐轻悠笑道,让一个丫鬟把镜子拿来,把粉扑上沾了些粉,细细密密地擦在脸上,一边解释道:“用这个上粉时,最好是轻点的,这样才显得自然。”
以后有功夫了,还得做些粉底液。
大半个时辰后,几个丫鬟都在兴致勃勃地你给我点粉我给你描眉。
乐轻悠把脸上的一层粉洗掉,回到内室休息。
春和跟了进来,笑道:“小姐这个办法好,几乎都看不出涂粉的痕迹。”
乐轻悠道:“等以后的笔刷做好了,化妆才方便呢,对了,到时候送一套给你。”
春和笑着道谢。
乐轻悠问她:“那位香雪海的妆娘怎么样了?”
“奴婢上午去看了看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手上的伤还得养些日子”,服侍着乐轻悠在窗边的软榻上躺了,春和才坐到一边,“已经准备回家养着了,她说等她好了,再来给小姐磕头。”
“磕什么头啊”,乐轻悠说道,“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沾了黄泉长。”
春和道:“这跟小姐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奴婢,奴婢不会随便要一个不认识人的东西,办完差也好好在一边待着,哪里会让人趁此空子?”
乐轻悠笑道:“你是站在我这一边,自然会这样想。不说这个了,你夫君现在在哪儿任职?”
“在泉州六台县,还是县令”,春和回道,可能是说起丈夫,脸上也带了些笑容,“泉州跟广南的气候差不多,奴婢现在都不太服京城的水土了。”
乐轻悠道:“你都嫁出去了,还说什么奴婢?身体上若有不舒服的,就去请大夫。”
“奴……”春和笑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开了些丸药,吃过已经好多了。”
“你来京城这么久,家里都是谁在照顾?”乐轻悠说道,“这两日我也没事了,你可以回去。”
“我就是来伺候小姐出嫁的,哪能半途就走?家里有个沈家的老家人,是夫君的奶娘,她对我们就跟亲的一般,照顾得很是细心,有她看顾着,我很放心。”
乐轻悠看着她笑道:“嫁了人说话和不嫁人时就是不一样。你不是有了个儿子吗?以后有机会带他来家里玩。”
春和道:“那孩子生长在南边的小县城,特别调皮,每日里不是游水就是捉鸟,恐怕会冲撞了小姐。”
正说着,春卷来了,还带着她家的双胞胎女儿,她和夜与成亲三四年,到现在只是这两个孩子,两口子也都不着急。
照夜与的说法,他都不记得自家姓什么,生不生儿子也不打紧,以后有儿子当然高兴,没儿子日子更红火。
乐轻悠听了春卷的转述,感觉夜与就是到现代,也是属于好男人那一波的。
对于两个可以说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都能有个好归宿,乐轻悠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一下午就在三人的笑谈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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