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话别依依情惘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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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守谦头昏脑胀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布置考究的房里,榻上椅上都铺着锦缎软垫,说不尽的精致奢华。

他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上暖融融的,疼痛几乎全都消失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幸好他身体恢复能力好,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不知道昏迷过多少次,伤势一次比一次重,恢复得却是越来越快了。

见他醒转,早有几名小婢上前服侍他梳洗穿衣,为他引至一个石刻砖雕的大厅处,杜瑗高坐于厅中,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显然是元气已复,只要多休养些时日便可复原如初了。

葛守谦心中牵挂拓跋凝和尤平,正待问时,杜瑗微笑道:“你不用过于担心,你昏睡的这三天里,你师姐和尤掌柜已经回去观澜居里,据说已可自行运气调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葛守谦这才松了一口气,稍觉安心。

杜瑗招呼他坐下,亲自为他斟茶,说道:“我素闻葛公子爱茶,特意着人寻得此茶,请公子一品。”

葛守谦端起茶盏,只见汤色嫩黄清澈,香清而味带甘甜,闻之沁人心脾,不用喝进口中已有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他心中一动,问道:“此茶莫非是华顶云雾?”

杜瑗微微一笑,说道:“葛公子果然是爱茶之人,这乃是产自葛仙茗圃中的极品佳茗。”

华顶云雾产自扬州临海郡天台山的华顶峰,山中终年云蒸雾覆、露气氲氤,更有连林云锦映缀其间,故其地之茗奇佳。三国吴时,太极仙翁葛玄曾在华顶归云洞住山修行,在洞外遍植佳茗,留下“葛仙茗圃”,圃中所产之茶被视为“帝苑仙浆”,极为珍贵。

“此次龙编城大乱,幸好得葛公子揭破魔门阴谋,加上贵师姐出手制魔,否则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有多糟糕。”杜瑗神色一黯,叹息连连。

葛守谦知道杜瑗是想起了杜慧安,开口安慰道:“杜主簿也是受魔门妖女蛊惑,归根结底,也是魔门妖人太过狡诈狠毒,让人防不胜防。”

杜瑗摇摇头,说道:“葛公子不用安慰我,安儿自己是非不分,大义不明,才会被妖女所乘,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作法自毙。我是叹城中无数百姓因李芝那妖女的血幡邪术,无辜枉死,却被她以血遁之法逃脱幸免,不知还会为祸多久。”

葛守谦也是心中一寒,仅李芝一人便闹得龙编城天翻地覆,若真如拓跋凝所说,魔门触角已伸至大晋朝堂,加上暗中不断扩展势力,一旦作乱,其力量之大,为祸之烈,恐怕没有人能预估。

杜瑗眉头紧锁,说道:“这次龙编的事与林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安儿串通武库辛守备,克扣下来的那些武器兵甲全部流向了林邑。而且我从驿馆也得到了消息,证实林邑使团中确实暗藏了一人,很有可能就是被掠走的巢甫。”

葛守谦能理解为什么杜瑗如此紧张。

范文篡林邑之后,屡屡犯边,其中很大的原由便是冲着九真与日南两郡所产的铜铁与匠人。林邑虽然盛产金玉之属,但不产铜铁,更不通冶炼之术,所有兵器甲胄皆是与晋国易货而来。现在这样大批的兵器落入了林邑人手中,交州恐怕将灾兵再起。

此次龙编城大乱,血幡害死城中百姓无数,数百城卫几乎全灭,武库之事更是牵连甚广,由此引起的震动恐怕还持续好数月,甚至是数年,但这些都是杜瑗去操心的事了,对于葛守谦来说,龙编的事已经结束,他现在只想找到师父。

此时足音轻响,杜慧卿进来了。

杜慧卿轻施粉黛,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繁复的髻饰,缀着一枚娇艳欲滴的玛瑙珠花,身着广袖阔带的月白色绸裙,典雅却不掩清丽,上前施施然向杜瑗和葛守谦两人见了一礼。

“此间龙编之事我已经禀明朝廷,那林邑对我朝贼心不死,和亲一事再也休提。现在崇真观被毁,葛公子可暂居于我们府中,迟早是一家人,也不用见外。”杜瑗说这话时眼含深意,隐然有将杜慧卿托付之意。

杜慧卿听了,顿时俏脸飞红,霞色直延至耳根,嗔怪地横了葛守谦一眼,垂下头去。

葛守谦犹豫片刻,叩首下拜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现在得知他身陷险地,生死未卜,我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想耽误,直欲立刻去往林邑探访师父消息。此去路途险恶,不知前途如何,只能暂时辜负太守美意了。”

杜慧卿听得此话,俏脸不掩失望之色,眼中闪过几分失落,含嗔带怨的看着葛守谦。

杜瑗思索片刻,心知葛守谦并非刻意出口拒绝,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便说道:“这样也好,葛真人吉人天相,我与卿儿在府中静待葛公子好消息。我已下令拨出府银重修崇真观,希望观成之日,便是葛公子与巢甫归来之时。”

“谢太守吉言!”葛守谦便即起身告辞。

刚出房几步,杜慧卿脸罩寒霜,赶上来到他身旁,说道:“爹爹让我送你出府。”

葛守谦心思纷乱,也不敢答话,只是跟着杜慧卿一起往外走着。

走着走着,杜慧卿突然停下来了,葛守谦一看,她面上已是数行清泪,心中既感歉疚,又涌起无尽的怜惜,举袖为她拭去泪痕,说道:“不是我心狠,只是此时一别,不知是否尚能与你有再见之日,所以……”

“我恨你个小猴儿,我恨死你了!”杜慧卿掩面哭道。

葛守谦哪见得杜慧卿的眼泪,展开双臂,把她搂入怀里。杜慧卿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伏在他怀里委屈地哭成了个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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