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长安风云(1 / 2)
明堂中的老者似乎又沉默了下去。
很快,这明堂之中似乎开始念诵起了佛经。
这足以让天下震动的消息,似乎没有令老者的心情稍加一丁点的影响。
而站在外头的侍者,却似乎已经清楚怎么做了,而后,他的影子在名堂的窗格上消失不见。
秋日的长安城,北风呼呼,卷起了尘土,令树上的枯黄叶子落地,却又将它们扬起,这生命怒放之后的枯黄叶子,而今已是死去,可它的残尸,却依旧任风摆布,它们时起时落,最终跌入某个阴沟或是街坊的缝隙里,任由腐败,化入泥中。
长安城里的士子们聚集,他们除了读书,预备着即将而来的考试,同时也免不得要呼朋唤友,偶尔踏青游玩。
四面八方来的学子,总是通过彼此的闲谈,来增长自己的阅历和见识。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并不只是比别人读的书更多,他们的阅历,也是无人可比的,朝廷不得不重用读书人,任他们官职,给他们高官厚禄,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此时的天下,寻常的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十里地,他们的见识里,最多的可能就是某一处集市了。他们更无法与外乡人进行太多的交流,而交流本身就是见识的来源,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所看到的都是十里地之内的事,知晓的也大抵是如此。
可读书人不同,世族子弟,亲朋好友遍布天下,他们通过书信,通过游历,通过考试,往往有游览过名川大山的经验,他们甚至与天下各州的人交流!
河南道的人,知道原来岭南有一种东西,叫做荔枝。来自蜀中的人,通过交流,原来晓得大海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平安坊里,这籍贯不同的读书人们聚集的最多的所在,突然,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的奔过,竟是险些撞伤了一个货郎,街边一个半大的孩子,本是躲在靠近小河的青苔石上玩着泥,突然一股劲风呼呼而过,孩子吓得脸色煞白,他还未回过味来,那快马已是扬尘而去了。
沿街的酒楼里,不禁有许多人伸出头来谩骂。
可随即,银台的官吏已是吓的脸色霎时变了。
他们看着最新的急报,吓得竟是脸色苍白如纸。
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因为很快,整个长安就都已经开始传出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陛下没有在宫中,而是出了关,可怕的是,突厥人突然反叛,上万的突厥铁骑,已将陛下死死围住,陛下手上不过百余禁卫,只怕此时,已是生死难料了。
李承乾随即被寻了来。
他虽为监国太子,可实际上,主要负责国家运转的,还是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
何况此次陛下乃是私巡,根本就没有下旨令李承乾监国。
可作为太子,东宫的属官当机立断,其中以马周等人为主,立即请求太子即刻入宫。
李承乾整个心都是如乱麻一般的。
事实上,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父皇居然跑了。
然后第二个念头是,父皇和陈正泰一起溜去了大漠,居然没有叫上他。
第三个念头,才开始觉得茫然又悲痛,父皇和陈正泰……没了?
他终究还只是个少年,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别人的朋友,从前与兄弟的别扭,更多是身边人的反复挑拨,而如今……不禁眼眶红了,一时之间,哭不出来,便只好听马周等人的摆布,马周请他上车,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车,令他立即去中书省,先见房玄龄,并且要以太子的名义,传唤长孙无忌这些皇亲国戚,还有程咬金、秦琼这些当初的秦王府旧将。
在确定了这些人的态度之后,也当立即入宫,去拜见他的母后。
马周此刻也沉浸在悲痛之中,可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不是不管不顾,肆意悲痛的时候。
恩主生死难料,可是陈家还在,陈家的主母遂安公主也还尚在,越是此时,越要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
只要有一点政治头脑,都能想到,皇帝突然没了,势必会有无数的野心家开始滋生出野心的时候。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定要冷静,切切不可生出其他心思,不可让情绪蒙蔽了自己的理智,于是他脸色木然,一直搀扶着恍恍惚惚的李承乾,登车,而后骑上马,匆匆带着太子自东宫赶去太极宫。
太极宫里,其实已经乱成了一团。
李承乾到了宫门这里,必须下马步行,他看着巍峨的宫城,这个自己生长的地方,竟第一次生出了生疏的感觉,以至于行走时,他的小腿不禁哆嗦,他脸色也是木然,双目无神,只默然地埋着头随人走至中书省。
房玄龄等人,早已在此焦灼的等候了。
众人迎出来,其中不乏有人表现出悲戚和痛苦的样子。
尤其是房玄龄,他眼里浑浊,见了李承乾,宛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拜下行礼道:“殿下。”
“殿下……”众属臣纷纷行礼。
长孙无忌人等,一个个热切地看着李承乾,陛下的三个嫡亲儿子,现在只有太子李承乾可以托付了。
李承乾只木然地被人迎了进去,房玄龄等人道:“现在陛下只是生死未卜,只怕还要探听音讯……”
他话刚开始,马周突然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太子立即传诏摄政,还有……大安宫的禁卫……理当换防。”
马周的话落下,许多人已是大吃一惊了。
大安宫乃是太上皇的住所。
实则马周乃是儒家臣子,他一直上书,劝谏皇帝遵从孝道的,甚至隔三差五,要求李世民应多去大安宫向太上皇问安。
可哪里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马周却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要求控制大安宫。
孝顺是一回事,但是防范于未然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国无主君,为了以防万一,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
可此言一出,众人都默然了起来。
哪怕是房玄龄也很清楚,这件事是要承担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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