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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挨个给围在摊位前的人各抓了半把瓜子。
尝过之后,几乎有一半的人都买了。
等人走后,沈建东坐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余思雅。
趁着没有新顾客,余思雅悄声给他讲顾客的心理:“咱们的瓜子是新口味,价格贵,你得先让人愿意尝试,了解你的产品,免费试吃试用就是个很好的噱头。而且有些比较耿直的同志有种心理,不愿意占便宜,要是免费吃了你的东西,他们抹不过面子,本来可买可不买的,很多都会倾向于买……”
沈建东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做生意还能有这么多的门道。嫂子说得对,他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给沈建东示范了一次后,余思雅就把位置让给了他。毕竟嘛,这个做生意还是得他自己来,她只能充当一个领路人的角色。
沈建东脑子本来就灵活,嘴巴又甜,有了经验,很快就打开了市场。
来看电影的一般是年轻人搞对象,或者父母带着孩子,这些人往往是消费的主力,而且年轻男同志在女同志面前也往往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小气,两毛钱也不算多。同样,大部分父母都最舍得给孩子花钱,小孩吵着要买,很多父母都没法拒绝。
于是没过多久,建东的摊子就火爆了起来。
而且人还有个特性,喜欢凑热闹,越是排队的摊子愿意买的人越多,因为很多人都会觉得这个摊子上的东西肯定好吃,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买?就像到了饭点去吃饭一样,两家店,一家高朋满座,一家冷冷清清,一个顾客都没有,这种情况,很多人都宁愿排队去人多的那家。
买的人越多,排队的人越多,排队的人多了起来,买的人也跟着增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沈建东一个人忙不过来,余思雅干脆将熊子也叫了过来帮忙。到了下午三点多,两百袋瓜子就快卖完了,尤其是两百克小袋装的。
余思雅又让熊子回去拿了三百袋两百克和一百袋五百克的瓜子过来,接着卖。
不远处的卷毛和老陈脸都青了。
周日因为放假,往往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顶得上平时好几天的销量。结果今天下午,生意全被沈建东那小子给抢走了。
偏偏对方卖的瓜子还比他们贵了不少,真是邪了门了,这些人咋想的?钱多烧得慌吗?
坐了半天都没啥生意,到了五点多,广场上的路灯亮起,人们陆续回家,大伙也开始收摊后,老陈和卷毛几个干脆直接跑到了沈建东的摊子前。
沈建东戒备地盯着这几个人:“你们想干什么?”
老陈先看了余思雅一眼,然后摆手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尝尝你们的新瓜子,听说有三个口味是吧,给我来三袋吧。”
沈建东不想做这个生意,余思雅拦住了他,笑眯眯地说:“可以,不过两百克一袋的瓜子都卖完了,只有五百克一袋的瓜子,四毛五一袋,要吗?”
靠,什么破瓜子卖这么贵!老陈有点不情愿,但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制胜嘛,他倒要看看这个消失了两个多月的小子能炒出什么瓜子来。
“买。”老陈肉痛地掏了钱。
余思雅笑呵呵地接过,将瓜子递给了他,又和和气气地问卷毛几个:“你们也是来买咱们瓜子的吗?”
卷毛年轻人好面子,觉得跑来买对手的瓜子有点丢人,可他太想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宁愿多花几分钱也要买沈建东的瓜子了。犹豫一下,他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掏了钱。
余思雅照旧接过,将瓜子递给了他,还笑着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谁TM还要光临!卷毛脸都绿了,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沈建东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嫂子,你是准备气死他们吗?哈哈哈,你看他刚才的脸色。”
余思雅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多了,我是真心实意的,做买卖,开门就是客,甭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他上门来买东西,咱们没有把钱拒之门外的道理。”
沈建东不吱声,他年轻气盛,还受不了背叛。
余思雅也不管他,每个人的想法做事风格不同,没道理要求建东跟她想得一样。
收拾好东西回去一盘点,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卖出去了186块钱,而且还是他们今天去得比较晚,要是从早上就出来摆摊,多弄点货去,今天应该能有三四百的销售额。
沈建东乐坏了,他终于又开始赚钱了,而且在不降价的情况下打败了卷毛和老陈。
他们虽然多了袋子的成本,但他们的炒制速度快,一天都能炒几千斤瓜子,平摊下来,成本与老陈他们差不了多少,但价格却比他们贵了几分钱。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利润更高。
明天是周一,余思雅要上课,不可能继续跟着沈建东去卖瓜子,便叮嘱他:“你不要跟老陈和卷毛他们起冲突,各卖各的,咱们凭本事说话。”
沈建东暂时领先,如沐春风,心情好,非常好说话:“嫂子,你就放心吧,我才不跟他们争呢,大家手底下见真章,我的瓜子肯定能打败他们。”
接下来几天,沈建东的瓜子持续在市场上走俏,毕竟这个口味确实新鲜,而且是独一份的。
老陈和卷毛几个买了瓜子回去后,想比照着包装袋上的配方搞出一样的瓜子,但不知道是原材料不行还是配方不对,试验了好几天,浪费了十几锅瓜子,除了咸味瓜子还勉强过得去以外,奶油味和绿茶味的瓜子都炒不出来,白白浪费了原料。
可不跟风也不行,因为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差了,很多人都奔着新鲜口味的瓜子去了。
就在这时,余思雅带着沈建东主动找上了他们:“你们想不想卖我们的香香瓜子?”
老陈和卷毛对视一眼,警惕地问余思雅:“什么意思?”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瓜子在市场上供不应求,建东和熊子也卖不过来。所以如果你们想卖瓜子的话,咱们可以便宜点,批发给你们。”
“多少钱?”犹豫了一下,两人问道。
余思雅报了价格:“两百克袋装的瓜子一毛五给你们,五百克的瓜子,三毛五给你们。至于你们卖多少嘛,那由你们自己定。”
反正她给他们留了利润空间。
卷毛和老陈都嫌这个太贵了,他们自己就是卖瓜子的,自然知道瓜子的成本有多少。这个价格,跟他们现在的零售价格差不多,却算批发价给他们,沈建东岂不是躺着赚钱。
双方不答应,要求余思雅再降点价。
但余思雅也不答应,谈判了半天,都没谈拢,最后不欢而散。
可没过十分钟,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熊子打开门就看到老陈站门口,乐呵呵地笑着。
余思雅了然:“熊子,请老陈叔进来。”
既然要合作,余思雅也不介意给老陈一点面子,看他年纪大了他们一倍,喊声叔也不过分。
老陈进来,搓着手说:“那个,余同志,建东啊,我是很想跟你们合作的,这不是碍于……”
余思雅笑看着他不说话。
老陈拉拉杂杂讲了半天,给自己挽了尊,最后才说愿意接受先前的价格,从沈建东这里进货。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其实心里早就同意了,知道卷毛他们跟沈建东有过节,故意跟着卷毛同进退,实则等卷毛一走,自己就先来投诚了。毕竟嘛,面子能抵得上有饭吃吗?
余思雅也当作没先前那回事,热情地批了货给老陈。
等老陈走后,余思雅将手里的260块递给沈建东:“这样挣钱快还是你风里来雨里去摆摊挣钱快?”
沈建东乐颠颠地说:“这还用问啊,当然搞批发好,以后他们又都帮我卖瓜子了。”
余思雅笑着点头:“估计过几天卷毛就会过来找你,不要追究以前的事了,他们要买,就卖给他们,有钱不赚是傻子,争过去的气没意思。想着他们现在都给你卖力,帮你挣钱,心里是不是舒坦多了?”
沈建东点头,痛快,这太痛快了,比去挤他们的生意痛快多了。
“你掌握最核心的技术,平时多看书,想想能不能再研发出其他口味的瓜子,能不能将瓜子炒得更好吃比出去卖瓜子强多了。卷毛他们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回家跟我商量。”余思雅已经将沈建东领上路了,剩下的她也不准备手把手教了。
沈建东知道余思雅最近在他身上花的时间不少,连忙说:“我知道了嫂子,你忙吧,剩下的我来就行。我也写工作日志,每周给你看一次,你看怎么样?”
“好啊。”余思雅一口答应了。这样她也能比较清楚地了解沈建东的生意情况,同时也不用耗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
帮助沈建东的生意逐渐走上了正轨,余思雅将精力更多地投放到了学习和工作中,一有时间她就看报听广播。
云南知青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这件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艰难,有时候史书上短短的几十字,放到真切的历史洪流中,要复杂得多,也要困难得多,远不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
又到了周日,余思雅只剩下两门课还没考,等考完就放假了。
她去了门市部查看最近的销售情况,三个店铺的生意都有所回落,比之12月减少了不少,但也比平常的营业额高。食品门市部的销售额维持在一天七八千左右,周末好的时候能过万,羽绒服可能是因为单价较高的缘故,一天能卖出四五百件,销售额能维持在一万多到两万左右。
目前来说,业绩都比较好,也能源源不断地为集团贡献现金流,加上年底一些老客户的订单,还有过年坐火车的人多了,而且随着清河鸭名气的进一步扩张,两个铁路局的订单也在上浮。
这段时间,集团账目上的数字非常可观,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汇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连饲料厂的订单也跟着增加了不少,虽然创造的效益还没法跟食品厂和羽绒服厂相比,但也差不多能做到自负盈亏了。估计到明年初,应该就能渐渐盈利了。
手里有了钱,余思雅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她让林红旗将丁舜叫了过来,又把叶梅叫上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云南知青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脸上浮现出同情之色。他们虽然已经改变了命运,回到了城里,但还有无数的知青同志住在乡下破旧潮湿摇摇欲坠的茅屋里,食不果腹,承受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折磨。
苦笑了一下,叶梅说:“最近我家里收到了好多小学、中学同学的来信。可能是从家里听说了我在清河鸭做了个小干部吧。”
余思雅看向丁舜和林红旗:“你们呢?”
丁舜这边找他的人更多:“我也是,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有找上门的,还有同学的父母直接找上了我家,恳请我帮忙。”跟他父母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看了心里就难受。
林红旗这边的情况要好很多,可能是知道她手底下没什么名额分配。
“难为你们了。”余思雅清楚,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她以前也不是很了解知青的情况,觉得红云公社的知青已经够苦了,但最近看了不少报道才知道,有的地方更苦,就拿这次要求返城的知青代表们来说,他们所在农场的知青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喝“鲜鱼汤”,这种所谓的鲜鱼汤并没有鱼,而是用河里长满了青苔的鹅卵石煮汤喝,这就是他们的食物。
很多知青因为居住、饮食条件太差,身体多多少少都出了问题。女知青的月经更是很多都不正常,身体情况堪忧。
余思雅帮不了所有人,但现在厂子里有了宽裕的资金,又有了发展的契机,她想她多少能做一些。
“丁舜同志,羽绒服的销量在下滑,随着天气转暖,羽绒服的销量将进入淡季。这个淡季跟其他产品的淡季不同,很可能未来大半年,羽绒服门市部一天都卖不出去一件羽绒服,连店里售货员的工资都赚不回来,更别说厂子里的两百号人了,你有什么想法?”余思雅将难题抛给了丁舜。
丁舜仔细衡量了一下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资源,想了想说:“余总,咱们羽绒服厂的工人和机器不能这么闲下来,这样一闲就得闲大半年,太不划算了。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转型做衣服?我们有现成的机器和师傅,也能将夏天利用起来。”
这个规划跟余思雅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也一直在想羽绒服厂的出路,总不能每年就卖一季,全年就指望着那一季吃饭吧。这样风险太高不说,厂子里长时间没事情干,工人也会变得懒散,容易出乱子。
“没错,做衣服咱们有厂房有机器有工人,可以迅速将现有的生产资源利用起来。”余思雅赞许地说,“不过衣服要做得好,畅销,还得在款式和面料上下功夫,同时尽可能地节约成本,增加咱们厂子的竞争力。”
丁舜听到余思雅也支持他,高兴极了:“余总,我这就回去写策划书,过两天就给你看。”
余思雅含笑点头:“不急,还有一个事比较要紧。既然要将羽绒服厂扩建成服装厂,就势必得加大生产,扩大规模,招聘新员工。公布出去,咱们再招三百个职工,面向全省女知青,正好要过年了,等她们回来探亲就可以过来面试,在过年期间将录取名单确定下来。这个事情,由林红旗去联络,最后由我亲自面试。”
丁舜是知青,他出面不合适,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他开后门。余思雅不想他为难,得罪人,同时也不希望厂子里大半骨干都是丁舜的亲友,以后抱团,不好管理。
所以综合考虑,她亲自出面最合适,同时也能向高市长示好。三百个名额虽然不多,但他们厂子规模在这里,她已经尽力了。
丁舜也不傻,余思雅现在已经开始放权给他们了,还来亲自参与羽绒服厂的面试,多半是为了他。他通知符合条件的亲友来面试,考不考得上,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他连忙感激地说:“谢谢余厂长,我替知青们谢谢你!”
叶梅和林红旗两个女孩子更感性,知道余思雅这是特意为他们知青考虑,眼里闪着泪花说:“谢谢余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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