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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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凤梧挑眉:“那你又为何舍了小春桃啊?”

小春桃是岑三买来的女戏子,新鲜不到两个月就舍了。

岑三当即尴尬的不说话,萧凤梧懒洋洋的道:“想撵就撵了,还要什么原因,下次少问这种糊涂话。”

岑三又换了口风:“戏子乃是下九流,玩玩可,捧着乐也可,何故当真,底下那个就是祸水,当初把你迷成什么混蛋样了,方才那话我说错了,你撵的好,幸亏你撵了,不然得掏空了你的精血去。”

萧凤梧想了想,然后摇头:“这种事你情我愿的,少扣什么祸水帽子,我不愿意给金给银,他还能抢了去不成,贱不贱的别人说了不算,得自己说了算,旁人还说从商是贱行呢,你就贱了吗?”

岑三脸上有些丧气,捶着栏杆不说话了。

歇戏的时候,底下池座首排,有个少爷模样的人一个劲叫好,嗓子都喊哑了,专门往台上丢金叶子,一把一把的丢,喊的还是秦明月的名儿。

旁边的女眷堆有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不是陈知县家的小爷么,疯成了什么样子,依我看那秦明月可骚的紧,一日不勾男人心底就不痛快,我家老爷还想邀了人去府里唱堂会,幸亏被我给拦着了,这狐狸身段,去了还了得。”

“陈小爷还算有分寸的,捧也只在戏园子里捧,你可曾见他闹回了家去,非让他爹把腿打折了不可。”

“戏子罢了,能风光几年,不就仗着那张妖精脸么,到时候年老色衰,看看还有没有爷们儿肯捧。”

萧凤梧在一旁听着,心道秦明月可不是那样的人,脾气坏是坏了点,这“狐媚勾引”四字却是万万与他搭不上边的,以前与自己鸳鸯交首,哪次不是羞答答的。

凑完了热闹,他原是想走,却见那陈小爷跟着秦明月进了戏台后边,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

戏院后台到处都是装着家伙什的箱笼,来来去去的换衣上妆,匆忙得不得了,秦明月穿着一件绣金丝镶嵌珠玉的贵妃袍,正坐在镜前卸妆,那陈小爷便拖了张凳子,眼痴痴的望着他。

陈小爷轻声道:“秦老板,你的贵妃唱得可真好,我心都听没了。”

萧凤梧坐在镜子另一面听着,纳闷道心没了是个什么词,不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秦明月只浅浅笑了笑,却不说话。

陈小爷又继续道:“明月,我一见你,这心就跟失了魂似的,整日整日睡不着觉,茶不思饭不想,你若心疼几分,就跟了我吧,我定然好生的待你!”

说的急了,甚至一把抓住了秦明月的手,萧凤梧耐着性子继续听。

秦明月再红,到底也只是个戏子,惹不起官字两张嘴,笑着抽回手,眼尾一扫,勾人的美,仍带着几分贵妃醉态:“明月身份卑贱,高攀不起。”

陈小爷更急了:“明月,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的,你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周遭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习以为常,很明显,这位爷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再者说,戏子都是这么活的,一靠嗓子,二靠身子,就是不晓得这秦老板会被谁摘了去。

也算这陈小爷有些身份背景,不然换了旁人,秦明月是一律不见的。

秦明月见撕扯不过,一面卸了脸上的油墨,一面道:“我跟了你?陈小爷想如何待我呢?找间院子养起来,当外室?还是等你娶了妻,将我收做偏房小厮?”

陈小爷面色古怪的变了变:“我保证,我这颗心是在你这儿的。”

萧凤梧快笑死了,前脚还说心都没了,这会子又哪儿来的心。

秦明月不吭声,片刻后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叹什么,解开了颈上的盘扣,露出一截白皙似玉的脖子,然后将那身贵妃袍脱了下来,陈小爷正看的眼直,只听他道:“时候不早了,陈公子回去吧。”

秦明月兴致缺缺,显然不想应付,那位“心都没了”的陈小爷也不敢惹了烦,心不甘情不愿的打道回府。

秦明月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冷笑,讥讽遍布,正欲收回视线,他搁在桌上的手忽然不知被谁握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玩味的声音:“秦老板,你的贵妃唱得可真好,我心都听没了。”

秦明月闻言瞳孔一缩,却见铜镜后头晃出一张俊脸来,对方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是萧凤梧是哪个!

秦明月惊诧过后,就是冷笑:“竟然不知十六爷何时也懂戏了?”

萧凤梧支着下巴,将他的手贴在脸上,玩味的道:“是不懂戏,不过满场子人,就觉着你唱的最好听。”

他说的是真话,望着那双眼睛,秦明月竟失神片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抽回手,臭着一张脸道:“那我得谢十六爷谬赞。”

萧凤梧笑望着他:“难为你还叫我一声爷,不过我早就不是什么爷了,也不比从前,现如今你身边有更好的,我还瞎凑什么热闹。”

说完,拍了拍袖子,像是要起身离去。

秦明月心头蓦的一慌,心道萧凤梧莫不是误会他与那陈公子有苟且,哗一下站起身,铜镜都翻了,又气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身为戏子,身份下/贱,见着个有些钱的就得扑上去么,什么爷不爷的,我从头到尾也就跟了一个,吃够了亏,还傻的去重蹈覆辙么?!”

他一连说了长串话,见周遭人都看了过来,恨恨的踢翻凳子,自觉丢脸,又见萧凤梧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直接拂袖而去。

戏园子后头的人,听那一番话也听明白了,都想看看与秦明月有纠缠的人是何模样,打眼一看确是气度不凡,只是不晓得是哪家公子。

萧凤梧不听戏,少来梨园,人人都听说过他,见过的却未必有几个,他见秦明月走了,拱手向四周人告罪,也追了上去。

秦明月是真的怒火中烧,烧得脑子都痛,轿子也未坐,一路风风火火的回了家,房门一摔,锁着就没出去过。

萧凤梧跟在后面,见庭院中的老仆还在洒扫,饶有兴趣的看了片刻,见他还是耳聋的很,翻身上了屋檐,揭开瓦片,见秦明月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拍胸口,小脸煞白。

他出身低微,心思敏感,萧凤梧倒不曾想,随意一句玩笑话也让他反应这么大,把瓦片盖好,重新跳了下来。

萧凤梧靠着门,敷衍的拍了两下:“开门。”

屋内霎时一静,连喘气声都没了。

萧凤梧又道:“再不开门我就直接踹,踹开了事。”

秦明月看向门外,眯了眯眼:“你来我家作甚,等会儿有客人上门,少碍我的事,你堂堂萧家公子,别沾我这下九流的门,污了你的脚。”

“咣——!”

萧凤梧直接把门一脚踹开,秦明月见状,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凤梧带上门,笑着道:“生什么气啊,我不过随口一说,我晓得,你对我痴心一片,为我连性命都肯豁,不是那等子嫌贫爱富的人。”

秦明月气的手都在抖:“胡说八道!”

萧凤梧恍然,反问道:“哦?那你就是真的看上那位‘心都没了’的陈小爷?”

这张嘴是真的不饶人,秦明月脾气再坏点,能跳起来一拳捶死他。

秦明月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走!走得远远的!”

一双凤眼中含了泪,险些掉出来。

萧凤梧偏又不走了,收敛了神色,蹲在他跟前,将那断指的切口瞧了个分明,眉梢微挑:“你脾气总是这样坏,怪不得容易吃亏。”

又道:“我什么时候觉得你卑贱了呢,觉得你卑贱,为什么还要把你带在身边那么多年。”

秦明月不说话,胸腔起伏不定,梗着脖子瞪他。

萧凤梧挠了挠头,似是有些无奈:“我娘也是一个戏子。”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秦明月怔愣了一下,只听萧凤梧继续道:“嗯……但她……她从不觉得自己身贱,她总说,人活着要堂堂正正的挺起脊梁骨,不偷不抢靠本事吃饭,没什么不如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凤梧:当然,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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