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重操旧业,李代桃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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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崇恩殿。

一个浓眉大眼,脸面方正的黑衣青年独自坐在窗边,捧着一卷书册静静出神。

身畔香炉里燃烧的檀香鸟鸟升腾,让他那一张尚带着几分青涩、木讷的脸庞越显朦胧。

只有一双灵动非凡的眼眸,让任何人都难以忽视。

可一旦当殿外有脚步声传来,这双眼睛又会立刻本能地敛去全部神光,重新变回那个平凡青年。

他正是从秦二世胡亥这一代嫡系子孙中选出来的尸:嬴不屈。

正提前两天行宿戒之礼,以便摒弃杂念,安神静心,更好地与祖先沟通。

只是,这个“沟通”要加一个引号。

“尸”没能和祖先沟通上倒还罢了,一旦沟通上,到底是疯还是死,可就全都身不由己了。

就算假尸变真尸也只在顷刻之间。

无论是当年的王远,洛阳王家的大王子周景垣,还是今天的嬴不屈,全都是如出一辙的家族倒霉蛋!

直到宫外忙碌的脚步声远去,嬴不屈略显无神的眼睛才重新亮起,缓缓聚焦到手中的书简上。

同样是一册秦国的史书《秦记》,只不过是抄录本,并非什么神奇的诡物。

“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圣母,乐之忘归。

而徐偃王反,穆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由此为赵氏...”

嬴不屈默默念出了自家大秦皇室嬴姓赵氏一族的起源,幽幽叹了一口气:

“唉,从赵氏第一代先祖造父开始,就一直在追求长生不死,甚至曾经拥有过一门【天部道法·桃神延生经】。

等到始皇帝一统九州,无边的权势也将这种追求长生的欲望膨胀到了极限。

长生不死,傲视人间之能谁不想要?

可惜,我被族中那些只知混吃等死的废物推出来给始皇帝当尸。

不要说长生,就算是后天的太阳也未必能看到了。”

桃神道内部排名第一的分支药仙门,便是由嬴姓赵氏的先祖造父创立,拥有三门依次递进的根本仙方(86章):

【不老仙方】、【蓬来仙方】、【瑶池仙方】。

全部练成不仅能成就青篆真人,还能比寻常真人五百年的寿数至少多活一百年。

可就是因为他们大秦皇室的身份,有龙气加身,哪怕手里有延生之术,也跟废纸没什么两样。

“我不甘心!

!”

嬴不屈的双眸泛红,却只敢在胸膛里发出无声的怒吼。

他不甘心跟那些同族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如堪比家猪的圈养;

他不甘心重复嬴姓一族千百年的轮回,吃饭、娶妻、生子、死亡;

他不甘心困守在这一方死气沉沉,整整一千八百年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小千世界;

他不甘心纵使自家偷偷学贯法家、兵家学问,却偏偏在这一方法家天下中毫无用武之地;

他不甘心明明生在一个有望超脱的神诡世界里,最终却只能因为可笑的理由化作一抔黄土...

从小到大,他的心里实在是攒下了太多太多的不甘心。

如果他嬴不屈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庸碌之辈倒也罢了,可他偏偏就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若有术士睁开法眼,便可见他头顶一片明亮的心光腾起,喷泉如涌,高达五尺几乎触及大殿房梁。

要知道当初段止茵刚到云和县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三尺心光。

就已经被众臣誉为有头甲进士之才,若非女子之身,考个状元回来也是等闲。

嬴不屈又轻轻抬起手来,手臂上的肌肉、筋膜、骨骼...好像有生命一样缓缓蠕动。

突然膨胀堪比象腿,又骤然收缩形似鸡爪;皮肤一片漆黑宛若铁块,又柔柔舞动绵软如纸。

竟是出自于桃神道的【不死兵法】!

这一门兵法的原型是可以断肢再生的蛇医(蝾螈)。

在‘练髓换血’的时候需要喝蛇医酒,达到道兵大成之时,便可以后天觉醒【天赋神通·断肢再生】。

而要想达到嬴不屈目前这种对肉身的控制水平,非第四境军主巅峰不可。

这位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的“尸”,俨然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在世奇才!

大概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不曾和光同尘的特立独行,在那些早就已经认命的同族眼中成了一个讨厌的异类。

养兵千年,事到临头第一个就把他推出来送死。

正是应了句名言:“在乌鸦的世界里,白天鹅也有罪。”

自有族情在此的赵氏后裔,不需要你这么优秀的出头鸟。

你整天在我们眼前乱晃,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用处?

不过即使到了这一步绝境,嬴不屈也没有放弃,透过窗户缝看向那座漆黑的坟丘暗暗咬牙:

“我还不能死!

我要带领麻木的秦人打破从生下来就一切注定的天命,要推翻《秦律》的霸道统治,要走出这一方墓中世界...

撕碎网罗了一切的秦律法网,创造一个底层百姓也能自己选择命运,人人皆可如龙的伟大盛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再次屏息聆听窗外的动静,确保短时间内没有人走近。

随手丢掉那本用来装样子的《秦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另外一卷没有名字的画轴。

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画的竟是一幅又一幅裸露男女纵情行乐的彩色图画。

——一卷春宫图!

“尸”在斋戒期间只有吃素喝水,严禁一切酒肉、淫色,若是触犯禁忌,极有可能惹恼先祖拒绝沟通。

当然也有一定可能会招来更严重的恶果。

赵氏一族鼓励生育,像是这种春宫图族里要多少有多少,过去嬴不屈不屑一顾,如今为了保命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生困守墓中,固然限制了他的见识,但即使只凭聪明才智,也能轻而易举地体会到这一次尸祭的不同寻常。

无论干点什么,也总比束手待毙强上百倍。

情况本来也不可能更加险恶了。

嬴不屈上上下下看了两眼那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还嫌不够亵渎。

正当嬴不屈盯着春宫图咽了咽口水,将那只灵活至极的右手伸进了裤裆的时候。

“咳咳。”

身后忽然有一声轻咳响起。

在空无一人寂静至极的偏殿中简直宛若炸雷。

也让他的后背陡然汗毛乍起,蓦然回头。

手中的那一卷《春宫图》也不小心掉落在地,随着卷轴滚动,在大殿的地板上铺开一副火辣辣的近丈长卷。

而更火辣的则是嬴不屈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看着像鬼一样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年轻宫女”,他的脸上先是惊吓过度的苍白,接着便是羞愤至极的涨红。

右手十分僵硬地从裤裆里缓缓抽出来。

粗大的骨节却被捏的咯吱作响,野兽般的凌厉杀气从身上勐然迸发,瞬间便充斥了整座偏殿。

眸中凶光闪烁,明显是在认真斟酌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去当尸可能死也有可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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