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挖桩(1 / 2)
第一卷第七章挖桩
东莞市中心成峰大厦门口多了条流浪汉,枕着蛇皮口袋安然入睡,没有人去惹他,其实是没有人愿意去惹他,因为他手里握着刀。
八斤怕,他这次是真的怕,一个人站在东莞这座繁华大都市的中心,说不清楚是孤独还是寂寞,总之手里握着那根锋利的铁针他会觉得有安全感。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特别是当还是自己独子一人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恐惧,八斤只是没有刻意去掩饰他的恐惧罢了,他也没有必要去掩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关注他,没有两个女人一个男孩需要他去给安全感。
八斤没有动袋子里的钱,估计也不会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落魄的流浪汉会有钱,整整一万块,全在他的蛇皮口袋里,或许这也是八斤拿着刀的原因,他走的时候娘说了,那个女人给了二十万,以后要还的,然后娘给了自己二十一万,其中一万是娘攒的,一个女人在阿沟寨那种地方要攒一万块难比登天,可是她做到了。八斤拿了一万,把二十万的卡偷偷放到娘的枕头底下。
八斤肚子饿了站在饭店门口看到标价才发现原来在阿沟寨赌牌的那点钱真他娘的不叫钱,其实这个道理他早就在上大学的时候想通了,毕竟那所野鸡大学所在的地方不咋样,只能排到三线,但好歹是座城市。
所以八斤花了三块两毛钱买了四个馒头,他不会去吃好的,因为他知道在阿沟寨的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这会儿还在啃粗糙的玉米棒子,不是地里收回来的玉米棒子,是陈年老玉米做成面滚的粗糙棒子,这就是阿沟寨那个又穷又好赌的山旮旯的真正生活水准。
但是他一定会吃饱,因为吃不饱没有办法赚钱,没有办法让娘过上好日子。
等到八斤终于不怕了,扛着蛇皮口袋在东莞这个地方转了几个圈,不说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起码不会迷路的时候,总算有点安心了。
不要笑八斤是个胆小的男人,他的命还要留着给娘赚钱,给东萍买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给东顺买从来没见过的游戏机。
东莞有个黑货市场,在东莞外环,这里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都是黑货,摆个地摊写个牌子什么的,行货当水货卖,其实就他妈是水货。
一个中年肥胖妇女坐在一颗小凳子上,拿着芭蕉扇狠狠的扇着,脖子上流出涔涔汗水,还不忘用一口粤式普通话扯开了嗓子高喊“清凉小短袖,一律五折!”
“这个怎么卖!”
一个背着蛇皮口袋,拖着草鞋的流浪汉突然走到地摊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闪一边去,老娘不跟你扯淡!”
“这个怎么卖!”八斤厚着脸皮继续追问,干脆蹲下身来深处黑漆漆的手爪子拉过一件蓝色背心。还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那肥胖娘怒了,一把芭蕉扇扇过去,八斤一退正好躲过。
“去去去!”肥婆起身就要赶人。走到八斤面前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钱,一张红色钞票。这念头只要有钱,管他是谁。
八斤看到肥婆突然想起来一个黄色段子,一个男子**,拿出两百块钱来,妓女说姐不是随便的人,男子拿出四百块,妓女说随便你来几个人,男子又拿出两百来,妓女说,管你是不是人。
现在站在八斤面前的肥婆似乎就是那个妓女,八斤变着戏法又掏出一张钱来。
肥婆眼红了,笑呵呵的说道“小哥,看上哪件了?”
八斤不语,最后挑了那件蓝色的背心,一条黑色的短裤,一共三十块钱,等肥婆心不甘情不愿的找给八斤七十块钱的时候,肥婆一把撕掉贴在衣服上的价码,希望再出现一个像八斤一样的傻x,继续扯开了嗓子喊。
八斤找了个厕所把身上的衣服换下,那根铁针依旧绑在后腰,拉下背心偷偷遮住,这是八斤的习惯,如果不是这跟铁针,八斤已经死在他那所野鸡大学了。
洗了把脸,可那双黑漆漆的手怎么也洗不出蒋玲那种效果来,只好作罢。
重新走出厕所的八斤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虽然依旧背着蛇皮口袋,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他已经由一个流浪汉进阶为打工仔,这是一个质地的飞跃,前后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就是一身衣服的差别。
发达的地方总是在不断的建设,翻新,再建设,继而发达起来。
工地上不像阿沟寨,太热的时候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玩几桌金花,不用下地干活,工头给你一顶帽子,你得把老命拼在工地上,从天亮干到天黑。
不过八斤是个能吃苦的人,这点阿沟寨的人不知道,可是十娘知道,搬砖的活儿一天也就八十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就两千多一点,除了吃饭一个月能剩下两千还不够给陆东顺买个opp的游戏机。下仓算好活,一个月下来能有三千左右,顶多给陆东萍卖两身衣服,还不敢去大商场。
八斤下桩。
也叫挖桩,这是体力活儿,整个身子蹲在越挖越深的坑里使劲卖命的挖,要挖好几米深,甚至十多米,弓着身子,实在累了就蹲着,就是不能停,停了上面工头就是一顿臭骂,你想要钱,老板想要你的命,怎样抱住自己的命还能拿到他的钱,这才是大能耐。坚持下来,一个月能有五六千,跟白领有得一比,虽然不是体面活,甚至没有时间去享受他这五六千块钱,因为拿了钱还得不要命的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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