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节 雪灾(二)(1 / 2)
d大山营救行动之后一连几天,我们b中队再也没有接到出动的命令。部队终止了一切室外训练,除了天气的原因,还因为中队所有人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连队长都整天阴沉着黑脸,指导员同志则干脆不见人了。
我们都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不给我们下达出动抗灾的命令。天天在电视上看陆军部队兄弟部队和武警部队兄弟活跃在白色的雪地里,玩命地清除着路面的积雪,将被困的群众一批一批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我们,只能坐在电视机前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指导员回来了一趟,自从出现雪灾以来的这几天他一直留在大队部。他把我们集合起来训话。
“我们是什么部队?”他问我们。
“我们是伞特大队!我们是伞兵中的特种部队!我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很好!”指导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想我没必要向你们解释部队不出动的原因,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对抗自然灾害的战争!既然是战争那就必须有足够精锐的预备队!而我们,就是党和人民最可靠的预备队!”
“谁能告诉我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还憋着气的去对那些训练器械发泄!解散!”
谁能不明白?事实上指导员说的道理每一名队员都明白得很,好钢用在刀刃上。可是看着那些无穷无尽的电视画面谁也无法轻易地说服自己安心地躲在温暖的屋子里。
心中的郁闷终于还是发泄在了室内格斗训练室,我们再一次上演了战友间的玩命搏斗。训练器械再一次受到了重创,散了架的七零八落的训练器械被后勤处的人搬到了仓库,训练室一下子空了一大块。千万别说我们不爱护公物,队长说不怕器械坏就怕你没能耐。还有什么说的?他妈的不让我们出去抗灾这憋着的劲儿那就痛快地耍呗!
没了训练器械就对打,一对一,一对多,多对多,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他妈的上面干什么吃的?把老子们压在这里算他妈的怎么回事?”苏联大吼一声向我扑来,脚下一踏凌空飞起,穿着伞兵靴的大脚板凶猛地砸向我的头部。
“老子又不是他妈的总参的怎么知道?”找死也不是这样找法啊,他还以为在表演武术啊!我没半点客气,一个侧身让过身子,向前一踏步,双手闪电般地捞住半空中的苏联的腰部将他夹在腰间猛地起跳!我狠狠地抱住苏联的身子向地上砸去!
“嘣!”木质地板顿时四分五裂,苏联的身子在地板上砸了一个凹痕,身子深深地陷进去。
“我操!疯子你用得着使这么大劲儿嘛!”苏联控制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我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苏联使出这么凶狠的招。
“你想干什么?谋杀战友吗?!”队长突然出现照着我就是一巴掌挥过来。
看着越变越大的大巴掌我心里突然生出莫名的兴奋,队长的动作在眼中变的缓慢起来,我顺势擒住队长的右手顺着他出力的方向一拉,膝盖接着重重地顶在他的腹部。队长措手不及受到重创不由痛得弯下腰。我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瞪着眼睛左手夹着队长的脖子右拳就要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一切发生得莫名其妙!
队友们惊恐地呼喊着扑上来死死把我拉住。此刻心中的那种奇怪的兴奋完全占据了我的思想,我已完全失去理智了。一脚将队长揣飞四五米,我使出所学的所有招数攻击着所有靠近我身边的队友。
“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长啸疯狂地攻击着每一个人,犹如被挑逗到极限的西班牙斗牛瞪着发红的双眼冲撞着追逐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疯了。
“大家让开,让我来!”一个稚弱的声音响起,略显单薄的身体横在我面前,很熟悉的面孔,可此时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嗷叫着向他扑去,但他灵活地闪过我的攻击钻到我身后,突然后脑勺受到一记猛烈的撞击,我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尸体,千沧百孔的尸体,喷涌着暗红鲜血的胸腔,冒着滚热的白红色的**,非正常扭曲的四肢。死亡的天堂中,一个**的男子坐在尸体中央抓着一条人腿使劲地啃着,牙齿的撕咬下一块块滴着血的人肉被他送进嘴里嚼着。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渗了下来,斯文的脸庞突然变得变态的恐怖和丑恶。
那就是我,出现在我的梦镜中的**男子是我。
“风哥你醒了?”
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过我的脸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是我现在就想哭。张腾红着眼睛不敢说话,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我无声地哭。
“队长和苏联怎么样了?”我仍然闭着眼睛抽了抽鼻子。
“队长没事,苏联哥震到了内脏,但不严重,在队里的卫生处养着。”
“那这是哪?”
“军区总院。”
“走,回队里。”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不料张腾拦住我说:“风哥你还不能回队里。”
我一愣,道:“为什么?”
张腾低下头给我重新盖上被子,不说话。
“说话啊,为什么不能回队里?”我不由直起身子大声问。
“医生说,”张腾吞吞吐吐地说,“医生说,说你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我重重地靠床头上,刹那间感到无边的茫然侵噬着我的脑海,之前的反常行为有了正确的解释。我的心理有问题?我仍然不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张腾,你先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不回去,队长让我二十四小时陪着你,直到你出院为止。”
“放心,我没事了。你回队里吧,回去照顾苏联。”看着张腾坚决不答应的样子,我只好说,“你在这会影响我的治疗的,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变成真的疯子你就留在这吧!”
“可是……”
“别他妈可是了,赶紧给老子滚!”我恼怒地揣了他一脚。
张腾跟小孩似的含着泪水不甘地向外走去,哽咽着说:“风哥你好好休息,我会天天来看你的。”
房门关上了,整个病房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了,用被子死死捂住脸庞痛哭起来。
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我总是让战友如此担心?为什么?深埋于心的种种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攻击着我的眼腺,无穷无尽的泪水夺眶而去。此刻我不再是坚强勇敢的伞兵精锐,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因让家人担心而感到懊悔的孩子,独自躲在床上悄悄地流着眼泪。所有竭力做出的伪装犹如失修的大坝猛然崩溃,再也不需要继续顾及了,就让我这个有心理疾病的垃圾伞兵痛痛快快地像个娘们地哭吧!
不知何时,一双温暖的纤手抱住了我的脑袋,把我的脑袋埋进了她的柔软处。我像无助的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木板似的紧紧搂住她的腰死死地埋进她的胸前,让泪水尽情地流淌在她白色的制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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