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起微澜之卷 【第十五章】心若归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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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日渐,云收尘静,星辉缓缓褪去耀眼的皎洁,取而代之的是熹微的晨光,江风好似疲倦了一般,终于在小舟转出峡道之时,安然入睡。

范琴一行来到更开阔的水面,景色开始分明了起来,远山苍茫,起伏有势,天光破云而落,洒在万壑千岩之上,犹如一条布满金鳞的巨龙。山头传来鹤唳声声,放眼望去,几只飞禽冲天而起,伴着青云和风,翱翔盘桓。

“呼呼。”

范琴擦了擦额角的汗渍,长舒一口气。

“小家伙。”

谢问水一边摇着船桨,一边朝他淡淡一笑,“若是累了,不妨去歇歇。”

“不不不。”

范琴连忙摇手道,“我还能划,我还有劲儿…”说着,拼命的摇动船桨,带起阵阵波浪,以示力尚未竭。可惜,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划船就是其中之一。水浪巨大的阻力决定了每一次的挥动船桨都要耗费大量的力气,未曾接触过的人初时只觉有趣,时候一长,气力衰竭,头昏眼花,腰酸背痛都不足为道。范琴也不例外,他生于官宦之家,一生难得有接触这种事情的机会,刚上船时抢着要划,现在嘛…

“这苦差事怎的这么累人,早知道便不做了!”范琴心中叫苦,脸上却是强装镇定,他当别人不甚明了,可谢问水何等人物,当下只觉余师兄遇上的这个小孩挺有意思,也不点破,含笑不语。

“奇怪,他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怎的好像一点也不累?”范琴撇了谢问水一眼,心中疑惑不解。谢问水不仅身怀“碧水劲”,而且还是个中翘楚,内力恍如碧水悠悠,连绵不绝,向日秦渊便是靠这门武功与华乾放对,虽然余空山说过,但范琴并不知谢问水也会这门功夫。

又划了片刻,谢问水忽而转过头来,对范琴露出苦笑,“要不还是算了吧?”

范琴还要再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小鬼恁的碍事!”,跟着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提了起来。范琴回头一瞧,那人身形微胖,面有怒容,不是何溪云是谁?

何溪云将范琴粗暴的往船舱里一扔,范琴只觉屁股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何师兄!”

谢问水脸色一变,连忙赶到范琴身旁,将他扶起,“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嘛!”

“哼!”

何溪云冷哼一声,朝着范琴翻个白眼,“臭小鬼尽逞能!谢师弟划得挺好,你却越划越慢,这一左一右,一快一慢,船身颠簸不说,船头都要转弯了,待会还不得撞石头上去?”

范琴一愣,他只顾着划船,却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其位,谋其政。”何溪云冷道,“你知道什么叫“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何师兄!嘴下留情!”谢问水想是也急了,当下冷声喝道,“你莫要教训别人,你来这路上做的那些事儿,也不见得比他强哪去!”

何溪云听了登时脸色一红,讪讪闭嘴。

谢问水看着范琴,缓缓笑道,“何师兄就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范琴看着他面容可亲,笑语盈盈,当下胆怯的慢慢恢复平静,嗫嚅道,“我只是…只是想…”

“想帮忙当然不错,但须量力而行,否则便是弄巧成拙。”谢问水笑了笑,淡淡道,“你年纪尚小,武功又未入门,看你上船时的兴奋劲儿,想必划船更是第一次,划不好,没人怪你的。”

范琴听了这番话,正要分说,忽而听见船舱内传出一阵声音。

“但你大可叫人替你,而不是一人死撑,殊不知,这一船人的性命,或许都系于你一念之间。”

范琴转头看去,余空山面含笑意,他掀开舱帘,只见舱内桌案齐整,秦渊已经坐起,苏清月虽然醒转,但依旧躺在床上,由祁心兰照顾。凌剑歌却不在其中。

东方既白,明月西落,范琴与一众人等入舱用餐。

余空山一边咬着馍,一边朝谢问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是谷主的命令么?”

何溪云刚想开口,忽而瞧着谢问水瞪他一眼,又只得默不作声。余空山瞧了这情况,心中猜了个大概,“云师弟又犯什么事儿了?”

谢问水却不接话茬,一边喝茶,一边缓缓道,“谷主让咱们出来找少主!”,说罢,看了秦渊一眼,后者眉头紧锁,似是有心事。

“说来惭愧。”

余空山叹道,“到底是叫雨师弟跑了。”

“这个自然。”

何溪云哼哼道,“咱们之所以能找到巫寨,全是多亏了他。”

“什么?”余空山,苏清月和范琴俱是一惊,“你们碰上他了?”

“不错。”谢问水放下茶杯,缓缓道,“咱们起初沿着江南道一路西行,路上盘缠用光了,便在江州歇息了几日,卖了些字画,筹够了银子方才继续赶路…”

“等等!”

余空山听到这话口中白馍差点梗住,两眼直翻,“盘缠用光了?”

“何师兄,你要去哪啊?”苏清月瞟了一眼正准备往船外走的何溪云,缓缓道。

“这天似乎要下雨的,咱们赶紧划快些,早些上岸投宿…”何溪云神思不属,左顾右盼。范琴吞下一条鱼,奇怪的说道,“哪里要下雨,这不是大晴天么?”

“臭小子就你话多!”何溪云狠狠啐他一口,骂道。

“哼!你是不是又去买吃的了?”余空山早已皱眉怒道,“谷主告诫你多少回,习武之人不能贪口腹之欢!你以为为什么谷主要派谢师弟随你一起出谷?当年你出谷在外面花钱没节制,差点回不来了你知道么!”

何溪云苦着一张脸道,“都说民以食为天,谷主好不容易放我出去,我还不得打个牙祭?”

“你!”余空山见他仍不知悔改,气的说不出话来。苏清月却是扑哧笑出声来,何溪云大觉丢人,朝谢问水瞪去,还未开口,就听着谢问水淡淡道,“你别瞪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何溪云一时只得闷闷,到一旁待着去了。

“后来在一处酒楼歇息时,忽然碰见杨师兄在那喝茶,模样颇为惬意,他身旁还有几人,不过是背对着咱们,一时没看清。”谢问水续道。

“惬意?”余空山冷哼一声,“莫让我碰上他,否则定要让他好看!”

谢问水看了余空山一眼,徐徐道,“你何师弟已经叫他好看啦。”

“哦?”余空山朝着何溪云笑道,“这才像话!”何溪云也是面有得色,“那是!”

“说来奇怪。”谢问水摸着下巴回忆道,“杨师兄武功比何师兄还略高一些,他身边还有几人,似是好友,但何师兄与他交手,他却只是一昧逃跑,对不过几式,撒腿就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何溪云笑道,“杨新雨这些年投靠朝廷,荒废了武功,加上心中有愧,当然照面就跑!”

余空山却皱眉看了看苏清月,后者略略摇头,“不对,杨师兄的武功并未退步,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是险胜他而以。”

“那你说是为什么?”何溪云见大家轻视他的武功,心中略有不满,嚷道。

谢问水刚要开口,忽而听见一个童声传来,“他是要引你们去一个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范琴语出惊四座,叫人感慨。

“小家伙说的在理!”谢问水投来赞许的目光,何溪云却是更加讨厌这个多嘴的小孩,将脸一转。

苏清月也是对他点头,范琴小脸一红,抓耳挠腮,混不自在。

“后来,咱们追他到了湖广,和师兄两人围攻之下,逼他说出你们六个在巫峡附近,咱们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谢问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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