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起微澜之卷【第十八章】左右为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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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还楼外,那颗合抱粗的郁郁柏树横在酒楼门口,将出口死死封住,想是那帮豪客为了防止有人逃跑,故意放倒。

酒楼内食客们或蹲,或趴,大都屈服于鸣凤楼的淫威之下,唯有两桌例外。

“呼…呼…”

那豪客面色涨紫,几近发黑,他强撑着发颤的双腿,将桌堆缓缓推出几步,可终究是指劲难熬,靠近其他豪客后,他靠在桌堆旁,再也走不动一步。其他豪客前来为他解穴,却不料那指劲深厚,他们纵然不同于喽啰之辈,但遇上这等异人,依旧是无法可施。

“若缺道长的“透翠指”果然是名不虚传!”慕容少爷笑赞道。

“慕容少爷谬赞了。”那道士淡淡说道,“要说折辨机锋,我“无穷观”或许称一论二,但若谈武道渊深,我那师弟自创内功,开宗立派,那才是登峰造极…”

“哦?莫不是那位若冲道长?”慕容少爷奇道,“他不是早就被逐出师门了么?”

“唉…”若缺道人轻叹一口气。

那僧人一听,笑道“中原玄门忒也古怪,我佛慈悲,凡弘扬我佛妙谛者皆为真如佛子,岂有门户之见?”

若缺道长脸色稍稍变了变,但依旧不言,少顷,只听慕容少爷笑道,“看那壮士也演累了,还请上师替本少爷给点赏钱。”说着,将数枚铜板递给那僧人。

那僧人当然知道这是慕容少爷在考教自己的武功,他更是有意与若缺道人一较高下,笑道“慕容少爷吩咐,岂能不从?”

当下袖袍一拂,几枚铜板已然不见,又听“噗噗”声响,那铜板飞弹也似,带着破空之音射向一众豪客,只听哀嚎四起,豪客们有的断了腿,有的折了手,反应稍快者,用刀面护住胸口,却不想数声之后,那刀被打出一个铜钱大的窟窿,四周没有任何裂纹,足见内力奇异!

那之前被点中的豪客挨了这一枚铜钱,内劲冲体,刚好将之前若缺道长的指劲抵消,反而不似其他人那么痛苦,不过经脉被阻许久,忽而解开,以至于脸色一阵苍白,踉跄跌倒,大声喘着粗气。

“这和尚好奇怪?”范琴低声道,“我小时候跟爷爷去五祖寺拜佛,见到过那里的僧人都是法相庄严,肃穆沉寂,一个个好不可怕!这个僧人怎么穿得这样怪?”

秦渊听了,抚颔说道“那和尚自称“密宗”,那公子又称他为“上师”,当是开元年间传入中土的天竺教派。”

范琴听了,奇道“佛教本来就是天竺传入中土的呀?”

谢问水听了这话,笑了笑,解释道“中土佛教源自于当年东汉明帝白马西来,而后达摩老祖开枝散叶,方才创立佛门一脉,称之为“禅宗”,已有近七百年的历史”

“而这和尚的教派,却是在开元年间传人中土的佛门宗派,以密法修行,不经传授不得示人,故而称为“密宗””

此时那僧人忽然回过头来,朝着谢问水方向合十而笑,范琴等人略略吃惊,这和尚耳力不弱!

“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其中一名豪客出列道,“还请划下道来,等咱们门主一到,便可推杯换盏,好好说道说道!”

“推杯换盏?”

那慕容少爷大笑,“那敢情好!小爷生平有三好!这酒排第一!”

说罢,一整衣冠,面朝着一众豪客,“唰”的一声,陡展折扇,朗声笑道,“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人称“风流子都”慕容铮是也!”

霎时,场内一阵寂静,针落可闻,那慕容铮轻摇折扇,看着面前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中快意已极,正要开口间,忽而听见一个似莺啼般的声音传来

“真不要脸!”

慕容铮听了心下不悦,但听出那声音乃是女子所发,倒也并不发怒,笑着朝苏清月看去,只见后者那一桌人皆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心中暗想“这群土包子,连诗也不会欣赏!”

原来慕容铮那扇面上题有自己所作的风流情诗,看了众人表情,只当遇上不解风情的下里巴人,正郁闷间,忽而听见若缺道长的声音幽幽传来,

“少爷,你扇子拿反了…”

慕容铮听了满脸通红,只见那扇子朝着众人的那一面画着一幅《飞燕盘中舞》,画上一位倾城绝色秀衣半露、玉体不掩,于铜盘之中曼舞飞旋,直叫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对面一众豪客中也有不少窃笑起来,范琴看得出,为首那人憋笑憋的很辛苦…

“咳咳…”

慕容铮赶忙收起折扇,若无其事的说道,“咱们在这吃饭,不知可有什么规矩?”

刚才那名被伤到的豪客正靠着大门,听了这话,挣扎着爬起,怒道“你敢羞辱我!等咱们楚门主来……”

这一瞬间,若缺道人眼神微动,一晃身挡在慕容铮面前,众人正感不解,范琴瞟见凌剑歌牙关紧腰,神情即是紧张,“好快的刀…”

范琴听了心中一凛,转眼瞧去,那豪客正对着慕容铮一行喋喋不休,却不料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咚”的一声,那名豪客从头顶到裆部竖着一分为二,倒在地上,众人见了,都觉得惊骇莫名,仿佛见了活鬼,又听“哗啦啦”的一阵乱响,知还楼的大门也跟着打开,掉在门口,众人向外看去,只见一颗合抱粗的柏树被劈成两半,树后一名男子身着褐袍,头戴发髻,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手指上停歇着一只黄鹂,他正神情专注的逗鸟玩儿。

“恭候门主!”

楼内豪客见状,一个个排成一条道,朝着那褐服男子鞠躬。

“好凌厉的刀风。”

若缺道人低头看了看道袍上的缺口,轻叹道。

“这人好奇怪!”范琴低声道,凌剑歌接口说道,“我瞧过了,那树、门、人三者的刀痕都是竖着劈下,可见那人便是在门外一刀斩落,刀劲余风直透进酒楼中,你看那道士的袖口。”

范琴看了看若缺道人,只见他袖袍上露出三尺见长的裂口,再看地上,道人足前青砖之上隐隐有摩擦痕迹…

“这内劲实确实可观。”秦渊淡淡道。

范琴望着何溪云疑惑道,“这人内力刀法如此厉害,岂不是天下无对?”

“哈哈哈!”何溪云咕噜噜灌了口酒,笑道“小子!听好了!天下的武功不外乎三大要,“拳脚”、“内劲”、以及“法意”。”

“法意?”范琴奇道,凌剑歌也侧过脸来。何溪云与凌剑歌有隙,故而见他瞧来不愿多说,却听见谢问水笑道,“现下紧迫,待过了这关,咱再细说,你只需知道,一个人是否能称得上入流,要看拳脚内劲,但是否称得上绝顶,却取决于能否领悟法意。”

他话音未落,却听的范琴轻生说道,“我以前看侠客书,都说厉害的人会有一股杀气,逼得旁人不敢靠近,可那人却是鹂鸟栖身,似是浑无恶意,谈笑之间取人性命…”

这一语道出其中关键,天弃谷一行都是面露惊色,恍然醒觉,此人竟然能隐藏杀意,当真能算得上江湖中的一流人物。

只看褐衣人放了黄鹂,负手踏进酒楼内,他面如冠玉,气度不凡,鸣凤楼的豪客们见他进来,赶忙把之前那人的尸体拖开,地上血迹斑斑,与他此时的情境格格不入。

“在下姓楚,名必行,襄州人。”褐衣人看着场中众人徐徐说道。“前不久,巫寨华二当家派人传信与我,说是有奸细逃走来襄州,请我帮忙追捕。”

说罢,他看了看慕容铮一行,笑道“慕容老前辈剑法高绝,不曾想令公子也有如此气度,我这属下鲁莽冲撞,实在是失礼。”

范琴一行看了看那具尸体,心中发寒,苏清月却不屑道“什么失礼,方才那一刀若不是道士挡下来,这慕容公子早就没命了!”他瞥了祁心兰一眼,却见的后者盯着慕容铮,眼神里透出一股关切。

“他说的那奸细当是老郑了?”余空山看了看秦渊,只见后者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楚先生这一刀便是歉礼么?”若缺道人一拂道袍,冷笑道。

“这位道长不知如何称呼?”楚必行笑道。

“在下金陵无穷观观主,贱号“若缺”,此次受慕容老爷所托,护送慕容少爷出行。”若缺道人冷道。

“原来是这样。”楚必行略略点头,转头看向那僧人,后者早已合十出列,笑道“贫僧宝号“千叶”。”

“阁下似乎不是中土僧侣?”楚必行皱眉道。“对于中土礼节不甚明了也是自然。”

原来中土僧道自称法号之时会用谦词,而这僧人方才却并未使用,故而楚必行有此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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