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九子联方(1 / 2)
书桌上安静地躺着一本书。
云风发呆似地望着它,没有打开。
越往修行路上前行,云风越发现自己无知。亡灵通道,恶灵,十五前的浩劫,孤独地狱,有熟悉的,有陌生的,还有闻所未闻的,冥昭大陆就像是一个蚕蛹,需一层一层剥开才可看到里面的实质。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自己却还未感知,若说不觉挫败那是假的。陈铭和沈九黎已远远地走在他的前面,而心奴,这个来自不可知之地的行者,不知何时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心奴,这个法号让云风捉摸。他不知道心奴的真实姓名,而名字,只不过是一个标志罢了。
我们之所以认识一个人,不是因他姓甚名谁,而是因他表现出来的某种特质。活泼,内向,幽默,睿智,狡猾,不同的性格体现在不同的人身上,给我们各种各样的印象,为了区别他们,我们用一个符号标志。
而当拿掉那个符号之后,他还是他,正如张三之所以是“张三”,是其身上代表的一种性格品德,当张三改成李四,我们对其印象并不会随之改变,“李四”还是“张三。”
云风认为,若想在一件事情做到极致,要么成圣,要么成奴。
成圣固然伟大,可谈何容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完人,是人即有缺憾,十全十美之人几乎不存在,这并非说圣人即无缺点,没有犯过错误,但拥有高尚品格,治世之就,或深远功绩,才是成为圣人的前提条件。
而成奴,同样不易。“奴”字听起来或许会让人不屑,觉得卑微,但却是一种极高境界。能称得上“奴”,必须沉迷其中,专一,不惜一切,甚至疯狂,最终才才有可能达到极致。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心无它物,为一件事情倾尽心血,全然忘我。
心奴,按字面理解,是为心的奴隶。起初云风觉得人应掌控内心,成为心的主人才是至高至远之境,而并非成为心之奴隶,被它掌控。但仔细一想,我们谁又不是心的奴隶呢,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作所为,皆是根据内心行事,受心之驱使。有时我们也许会做违背意愿之事,但违背心意本身就由心做出的决定。譬如我们并不喜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但因事故人情不得不去做,可不论如何不情愿,当你做的那一刻就是由心使然。
云风心想,等哪一天人能摆脱“心奴”,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无心之境了。
书阁很寂静,云风开着窗,月光从壁下洒进。他没有点灯,也能借着月光看清书上的字,不过此时他没有看书的心情,只是望着皎洁的明月发着呆。
渐渐地,月上景物越发清晰,曾经他只看到一个灰色轮廓,借着传说想象着上面美好。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看到了树林,看到了宫殿,还有翩翩起舞的仙女,不过这只是幻想罢了。
可这时,灰色的轮廓越来越明朗,一个有规律有线条的图案慢慢显现,云风感觉月亮从未有过地接近。
云风终于看清,那是只从未见过的凶兽,八腿四眼,三角长而锋利,煞气滔天,面目狰狞。
蓦然间,从月上一跃而下,朝着云风扑来,邪异的四眼让他挪不开脚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直奔他的脖子。
“呼……”
云风惊醒过来,一身冷汗。窗户的确开着,书页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他抬头望去,明月如梦皎洁,凶兽却已不见。
点燃灯烛,云风在书架之间来回渡步,时不时地端详着手上图纸,期望找出书阁的第三部分。
依旧一无所获。
按照书阁与山崖相结合的设计构造,以及云风目测和实地勘丈,外侧楼体已无多余空间,若存在密室应当在山崖深处。可这满满的都是书架,只怕入口设置得极为隐蔽,即便云风用暴力排除法将书架全部移走也未必能够找到。
他之有此想法并非是他对黑金榜没有信心,而是想更快地提升自己实力。之前与黑煞一战,他本以为自己已具备自保之力,但普斯压倒性的力量粉碎了他所有尊严,他只能像条狗一样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夹着尾巴离开。
安魂祭,心奴的出现让他明白冥昭大陆还有许多不可知之地,许多不可知之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最为耀眼的宠儿,注定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云风不想活在他人庇护下,他可以做一时的狗,但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普斯面前,将他道貌岸然的伪装撕得粉碎。尊严,他会自己捡起来。
丑时已过,云风毫无头绪,吹熄灯烛,离开。
月光洒在静谧的书架上,斑驳如霜。
“这是?”
云风停住了脚步。
一道月光正好透过雕栏间的小孔射在内墙的书架上,灯烛虽灭,可依托月光仍然可以视物,这道光线混杂其中,若非视力极好根本无法发现。
云风走到书架前,顺着孔洞光线抽出一本书。
泛黄的封面上,《或首经》三个字已经淡化,云风翻看序言,纪元七年的版本,并无异常。
此经乃冥昭大陆记录各类异兽的权威总集,入选的均是强大异兽,其中一些现已绝迹。云风幼时便熟读此经,倒背如流。先前梦中出现的凶兽,他前所未见,一些特征倒像书中所描述的上古凶兽之一——帝江。
只是匆匆翻页一遍,云风并未细看。他手掌摊直,插入原先摆放《或首经》的空隙中,上下滑动,果然发觉后方挡板有着一道口字型的缝隙……
云风屏气聚神,轻轻一按,随即抽出手掌。
“咚!”随着一声闷响于书房荡漾,两个书架缓缓移开,深邃的石门像凶兽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云风拿起手边灯烛,进入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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