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得安生(1 / 2)
谢九郎站在楼上,向下看去。
红袖是个厉害角色,她两手插着腰,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茶花数落的面红耳赤。大庭广众之下,红袖自不会是泼妇骂街那样扯着嗓子嚎,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茶花想要反驳,嘴巴张张合合几次,都不能打断红袖。茶花懊恼不迭,早知如此,她才不会招惹红袖。
秋娘苦着脸瞟一眼茶花,便上前两步本本分分的向霍盈福了福身,柔声央求:“大娘子,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妾吧。”语调哀凄,言辞恳切。隔着幂篱飘飘忽忽传至谢九郎耳畔。
她那把婉转空灵的嗓音居然与赵矜一般无二。
谢九郎身子顿时僵住,呆呆怔怔,愣在原地。
霍盈淡淡瞟了秋娘一眼,转而喝止道:“红袖!够了!”
红袖得了霍盈命令,立刻闭上嘴巴,温驯的回到霍盈身侧,站定,又开始小声责备秋娘:“你若跟娘子用一样的簪,就是辱没娘子,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还怎么在主人跟前儿伺候?”
言下之意,回去就要把秋娘卖了事。
霍盈挺直脊背,下巴昂起,高傲的睨着秋娘。
秋娘闻言,泫然而泣。秋娘不同如碧,她以前是清倌人,唱曲儿弹琴愉人耳目。霍洵美将她带入折柳别院以后,对她十分宠爱。虽则,霍洵美喜怒无常,日子过的胆战心惊,但也锦衣玉食,不愁吃用。
假若真的卖出去,好一点的还是给人做妾,可新主儿能否像霍洵美这般家世财力,就不得而知了。
要是命不好,卖去做妓,秋娘这辈子也就无甚指望了。她如何能不哭,不怕呢。
茶花赶紧掏出布帕递给秋娘,她大约也晓得自己闯了祸,捏着布帕的指尖微微颤抖,小声安慰秋娘:“姐姐莫哭,待回去我们求主人宽恕。”
茶花是个十二三的小丫头,秋娘待她亲厚,她就拿秋娘当姐姐一样伺候。在折柳别院,因为霍洵美的格外看重,秋娘在一众姬妾里是得脸的,其他姬妾巴结还来不及,哪会对秋娘出言轻侮。是以,茶花甫一听到红袖说的难听话,就压不住心里那团火,回了句嘴。实则,红袖就是欺负茶花年纪小,沉不住气。可怜茶花懵懵懂懂堕入红袖挖的陷阱,还不自知。
秋娘晓得根子在霍盈。只要霍盈消气,她就能逃过一劫。
她又向霍盈行了个福了福身,道:“妾先求大娘子宽恕,再去向主人谢罪。”一张口,就把茶花的话兜的完完满满,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谢九郎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望着幂篱下,秋娘双唇翕动,那把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随之流泻而出。
秋娘就好似存活于世间的更一个赵矜,这种感觉颇为奇妙。也令谢九郎极是惶惑。以她对霍洵美的了解,酷似赵矜的美姬,一定是霍洵美有心网罗。
难道说,霍洵美对赵矜用情如此之深?
谢九郎弯起唇角,自嘲一笑。
只因求之不得,才会心驰神往。霍洵美,亦如是。
一念及此,笑容重回谢九郎面庞,她抱着阿豹,意兴阑珊的说:“当真无趣,回去吃茶。”说着,迈步往雅间里走。
楼弼巴不得她说这话,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谢九郎刚走两步,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着柏绿的瘦高男子脚步风风火火进到店里。
谢九郎不由自主停住,偏头向下看去。
那人,不就是霍洵美?
多时不见,他清减了,也苍老了。从他衣饰到样貌到神情都令玉姝感到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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