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终是错过(1 / 2)
大环刀劈向九半紧闭着的双眼,皱起来的鼻子,已经被咬出血的嘴唇以及那颗大好头颅,只要这刀劈下,九半的性命就会被结果,负屃之国的储君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负屃之国便再也没有了复国的希望,而某位大人的计划也将沦为泡影......
所以九半,不能死。
大环刀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它被一只手轻轻地接住了。那只手的主人整个身子隐藏在一个巨大的黑袍子里,大雨之下黑袍子随风而动,隐隐约约看出来的是此人头发与胡子都极长,仿佛谪仙人一般。
此人,便是谭一壶了。
谭一壶单手接下那大环刀的时候,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瓢泼大雨也为之凝滞。在所有人的惊讶之中,谭一壶的声音轻轻地飘入九半的耳朵:“这世间恩怨情仇皆有因果,你随我去吧,这里的一切,我替你葬掉了。”语毕,谭一壶单手将那大环刀接下,而后另一只手提起九半,腾空而去。
谭一壶身下,仿佛时间的停滞还是没有被解除,但包含着乔禾尸体在内的那片土地竟然渐渐合拢,在螭吻军队的惊惶惊恐之下,一切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东西都被逐渐包裹,掩埋。一个时辰后,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片消逝了所有生命迹象的平原,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生命,都被层层叠叠的泥土包裹了过去,再也看不到未来。
九半在谭一壶的手中升空,离乔禾那已经趋近于冰凉的身体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远。他的思念他的悲伤他的一切情绪都被刚刚经历的一切,被螭吻的强大和自己的弱小所冲刷洗礼着,半晌才化为一句话吐向大地。
“乔禾!”
只是周围的风雨之声呜呜响起,这句话只擦过九半的唇齿之间便消散与天地,只有那处慢慢合拢的土地随着他的离去而起伏不定。雨渐渐地小了下去,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或许那片土地又会变成一片新鲜的生命繁殖的摇篮,而今晚刚刚所发生过的一切,如果不是刻意想起的话这尘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
一滴泪滴从九半的脸上滑下,流过他脸上的血污顺着脸颊然后被风吹落在空中,然后落在树枝上,溅成无数碎片最后归于虚无。
......
当九半从谭一壶的住处醒过来的时候,乔禾最后临死的那一幕突然闯入他的脑海里,九半嘶吼一声从床上跌落在地。
他真的不想再次回忆那可怕的如同地狱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备受煎熬。
而后竹门打开,谭一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他说道:“醒了?把药喝了吧。”说着,递过来一碗还带着热气的汤药。尽管长着和九半相似的面庞,但实际上除了五官想象之外谭一壶永远都带着一副“我家死人了”的表情,那张脸仿佛没有一张能动的肌肉,万年寒冰一样。
九半眼神空洞的看着门口的身影,呆呆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一壶叹了口气看着九半说道:“命也不该之时,皆是黑白回落子。时也不利之时,唯有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那是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改更命运的办法?呵呵,但现在改命又有什么用呢?小暮消失了,小隐村被屠了个干净,现在就连乔禾也离自己而去,难道说逆了天改了命,就能让这些人回来么?难道逆天改命成功了,就能让所有人复活,甚至说让所有事情回到原点,让自己有选择的机会么?
回想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远离自己而去,九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这......就是您曾经说过的,我这已死之人的命格么?呵......原来我九半这种已死之人一旦有了什么动作,真的会给身边人带来无边的痛苦啊.....”
谭一壶点了点头:“还不算是太笨。我早已和你说过你本就是已死之人,上次借我之手恢复了你命中本该失去的记忆,如此逆天之举本就该天降五雷神罚将你灰飞烟灭,但你很幸运,有身旁亲近之人分走了你的部分劫难让你逃过一劫。但最终到了今天,你的心魔你的心劫难道比直接成手五雷神罚要轻松多少么?九半,你可知错?!”说到最后,谭一壶的神情之冷酷似乎是降到了冰点,他几乎是呵斥出声,仿佛金刚狮子吼一般。
听着谭一壶的话,九半空洞的眼神中再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伸出手锤着地面,大声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所有的人离我而去,为什么要让我的国家忍受覆灭的命运,要让我的子民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折磨!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小暮离我而去,为什么要让我失去乔禾?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连一个士兵都打不过的储君,为什么我没有银獒那样的文治武功?我有什么实力让别人追随我,我又凭什么妄谈复国。”
但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九半止住了哭喊。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直接拖动着跪着的身子就朝门口的谭一壶移去。
“谭先生,你一定知道我该怎么做是不是?你能控制天道是不是?你能给我指条明路的,能让我逆天改命的是不是?你之前曾说过你可以帮我逆天改命的,那是完全可以的!”九半瞳孔里满是血丝,情绪异常激动几欲疯狂。“谭先生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您一定可以帮我第二次的对么?”他拉着谭一壶的衣角请求对方为自己指条明路,样子不可谓不疯狂。
“你骗不了我的,昨天晚上是你一伸手就灭掉了那些螭吻士兵对么?然后,然后你带着我在天上飞,是的,就是飞。你是修行者对不对,你能够影响到天道是不是,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帮我逆天改命,让我获得力量去为因我而死的人复仇,谭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说到最后,九半已经几乎是声嘶力竭了。他嗓音沙哑,就好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祈求一块干粮一样可怜。可怜,又卑微。
谭一壶看着九半疯狂的样子,拂袖将他摔倒在地,大声呵斥道:“区区该死之人竟然胆敢与我妄谈天道?你好好在这里反省吧。”
说完谭一壶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紧捏着的双手一拳砸在地上,九半心里充满了愤怒悲痛。他想起了城楼上那些死去的子民的面容,想起无端失踪的小暮与被残忍屠杀的整座小隐村,更想起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身死的乔禾,又想起谭一壶告诉自己的什么命格已死。呵,命格已死?我偏偏不服着天命又能如何?复仇的决心和命运的愤懑化作了一团火焰在九半的身体中乱窜,让他止不住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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