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夜的月色真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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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来,走进阿索家的庭院,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说是庭院,实际上它是一座庄院,或者说是一座古堡。我看见一个老阿婆在忙着往天井里的长桌子上端菜。长桌子和椅子都是欧式风格的,长桌子上铺着白色的印花桌布。这个庄院的大门镶嵌在罗马柱子里面,威严而大气庄重,可这个天井又完全是中国式的,但天井四周的走廊却是欧式的,可欧式走廊的屋檐上的雕花又完全是中国式的,身处这样一个环境,让人觉得这时光是交错的,是杂乱的,可它又是统一和谐的。就像阿玥的穿著,露胳膊露大腿的,那一身短衣短裙要是穿在叶赫娜或是宋知秋身上,定然觉得有点浪荡,可穿在阿玥身上你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合适。这么辉煌的一个庄院在当年要花多大的银子才能完成?阿索吆喝我们坐下来,面对一桌子的菜肴对我们说:“家常菜,家常菜,不成敬意,你们随便,县上的领导本来要过来,但又怕来了你们拘束,我们就如自家人就不客套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阿玥就坐在我的右边,阿索坐在我的左边,阿玥的这边是叶赫娜和宋知秋,阿索的边上是夏听泉和杜润涧。明月爬上了天井,月光如水一样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根本用不着灯光,天井四周走廊上的灯笼亮了起来。

阿索说:“我的大艺术家们,动筷子啊。”

我们都等待着阿索的开场白,这是咱们中国人的饮食礼节。阿索显然是明白了,说:“好好好,看来我必须说两句,我们奕车人直爽,汉话说不好,就两句,第一句话,吃,第二句话,接着吃,来,先干一杯。”喝了一杯酒,一块鸡肉进嘴,辛辣、猛烈、畅快。阿索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我们奕车人就是这样吃的,哈尼族、汉族也都是这个味道,差不多。”北方味淡,我们早就习惯了北方的口味,遇到这口味,就如小桥流水碰上了金戈铁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刺激而胃口大开。

叶赫娜指着桌子的菜品问道,说:“这是什么鱼呀?”

阿索说:“水煮红河鱼。这种鱼很奇怪,一般的鱼都是顺流而下,可这种鱼却是逆流而上。鲜嫩,里面有花椒、香蓼、薄生姜、皮菜,大家都尝一点”。

宋知秋问阿索,说:“这个虫子怎么能吃呢?”

阿索说:“对没错,是虫子。是蜂蛹,油炸蜂蛹,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宋知秋说:“这虫子怎么吃,我不敢吃。”

阿索说:“你先尝一只,尝尝味道如何,再作决定”。

宋知秋闭着眼晴吃下一只蜂蛹,睁开眼晴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虫子。”

阿索说:“既然你已经敢吃虫子,那再尝尝这个?”

宋知秋一看,还是虫子。宋知秋说:“这个虫子我知道,但是真不敢吃了,这是蚂蚱,是吧?”

阿索说:“不全对。只是有点像蚂蚱,其实它是螳螂,我们又叫它天马,油炸螳螂。”在很久以前,我们红河县穷,粮食不够吃,我们就吃一切可以充饥的东西。

叶赫娜指着桌子上的一盆清汤鱼说:“这鱼怎么会有橄榄的味道。”

阿索说:“这道菜就叫清汤橄榄鱼。”

叶赫娜说:“这桌子上还有芭蕉的味道,竹子的味道,糯米的味道,普洱茶的味道,松香的味道,香菜的味道,莲藕的味道,火腿的味道,鳝鱼的味道,玫瑰的味道,还有一些味道串上另一种味道生出来的味道,也还有我说不出来的味道。我去法国的时候,和我的母亲一道参加过法国的国宴,但我觉得今天我吃到了人间最好的味道。”

阿索谦卑地说:“只要你们喜欢就好,我就怕你们不习惯我们这小地方的口味,都是些山毛野菜。”阿索怕冷落了我们几个男人,端着酒杯说:“你们知道我们喝的什么酒吗?”

我心想,满桌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鬼才猜得到呢。夏听泉和杜润涧也跟着我摇头。

阿索说:“这酒是我们地方出产的红米酿造,但这酒的颜色丝毫不逊于西式的红酒,说出来你们都懂,这酒里面放了桑葚,就是桑树上那种黑色的果实。这不稀奇,稀奇的是酒里面放了青竹彪,一种罕见的蛇。喝了之后,头发又黑又亮,如丝绸一样光滑。”

听说酒里面泡得有蛇,这心里有一些不安起来。叶赫娜和宋知秋却说:“那我们也喝一点。”

阿索于是为叶赫娜和宋知秋各满上了一杯。

阿玥坐在我的旁边,吃菜很少,话也不多,当然她开口我们也听不懂。但却很照顾我,总是往我面前的碟子里面掭菜,或偶尔调头和阿索说几句。这时明月好像就在我们的桌子上面,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桌的美味佳肴,还有一桌的月光,我的旁边还有一个绝世美女,我在很多年后想起这个夜晚,每一次都是无比的温暖。对于读书人来说,月色总是充满了情调的。

阿索说:“要不我们来猜酒令,谁输谁喝酒。”

我首先反对,说:“不行不行,我没有酒量,一饮便醉。今天我只是觉得阿索如此盛情,不喝一点说不过去。酒令恐怕就不别了吧。加之你们看我今天这位样子,也不合适多喝酒。”不知阿玥对阿索说了什么,阿索对我说:“阿玥叫你不用怕,如果是你输了她可以帮你代喝。”

我说:“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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