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剑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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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夜长梦多,翌日,杨先堡就携着众人一同往剑墟赶了。从天光乍破做到落日余晖,待平道变成了山路,众人便晓得,这里是剑墟脚下了。

剑墟又名剑冢,剑墓。顾名思义,便是葬剑之处。江湖之上的练剑之人,若是死后能被准许葬于剑墟之中,也是一种荣耀。

离剑墟最近的一座城名为陪耳城,陪耳城虽临近剑墟,但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中规中矩的一座小城罢了。

城里有座楼,名固执。固执楼里的姑娘日日夜夜盼着能遇见个剑墟的仙人共度良宵,但过了小一百年,也没剑墟中人进过固执楼。

固执楼这个名字奇怪,说人是固执,但哪有说楼是固执的。当初建这楼的,想必也是个固执的人。固执楼虽是青楼,但其中的姑娘是向来不接客的。卖艺不卖身这个规矩在固执楼流传了百年,从未变过。但就在今日的清晨,这个规矩却是变了。

清晨有男子骑马来,入了固执楼,楼里最红的姑娘还亲自为其侍寝。男子虽有了些年纪,但他那一副国字脸却是威严又俊逸。

男子还长了两撇胡子,八字胡。但这八字胡不同于公孙轩那样直愣愣的胡子,而是打着卷儿的。

同寝的绝美女子从锦缎被辱里钻出了头,小鸟依人般的靠着中年男子,她温顺的像个新媳妇儿。女子笑嘻嘻的拨弄着中年人的胡子,她道:“你生的可真有趣,这胡子打着卷,倒像是从南疆西域来的人。”

男子听后一笑道:“虽奇怪,但你却喜欢的紧。”

听男子这般说,姣美女子是又羞又愁。这男子看上去也是风流浪子,他当真会一心一意对她?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洗漱吧。”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传来,男女二人皆是起床,简单披上了轻薄的衣衫。

“婆婆,您进来吧。”女子话说完不久,一老态龙钟,但打扮极为干净的老妪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走了进来。

老妪先是伺候女子梳洗,她满是溺爱的看着女子道:“丫头,你多好的命啊。老祖宗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的人,你等了二十年便等到了。要不说,人活在世,都得讲个命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女子偷偷瞧了一眼正在喝茶的中年男子道:“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趣珍儿呢。”

老妪也看向男子道:“先生可不是言而无信,吃白食的人。”

男子颇为大方的笑道:“阿婆说的是,虞姑娘放心,过两日我办完是回来,便将你迎进门,明媒正娶的七夫人。”

女子听后有些许不快,怎么她守了二十年的清白,就这么不值钱呢。

老妪微笑道:“丫头,别不知足。你难道像跟婆婆一般,守着固执楼,固执众生么?”

虞姑娘听罢咬了咬朱唇,她并不后悔,只是有些不快。

这时男子道:“固执楼的规矩我也早有耳闻,虞姑娘愿意跟我,怕是因为这个吧。”男子说完,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个青蓝色的刺青。

老妪也不掩饰,她道:“今日清晨先生风尘仆仆来到固执楼时,我就看出先生非常人气质。便特意让人伺候先生洗澡,果然,就看到了先生胸前这块刺青。”

男子淡然道:“想来也是如此。我猜当年固执楼的第一代楼主,也是被这东西给耽误了终身。”男子说道此处,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男子说罢,一只青金色的灵巧飞鸟便从窗外钻了进来。男子摊手,那飞鸟便扑棱一下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我该走了。”

听闻此言,女子神情有几分落寞,她不由得问道:“你何时回来,总要给个准点吧……”

男子沉思了片刻道:“后天。”忽而男子又微笑道:“我将这鸟儿留给你,你手上攥着我的鸟儿,我能不回来么?”

虞姑娘先是欢喜了片刻,但仔细琢磨一番男子的话,又忍不住羞红脸暗暗啐了口。

男子虽面无异色,但他对将女人弄害羞这种事还是颇为乐子其中的。

“上好的胭脂。”

男子不自觉的说了一声后,虞姑娘道:“哪有什么好胭脂,一两银子能买一箩筐的普通货色罢了。”

男子摇头道:“我不是说那胭脂。十多年前,我去南边普州看花魁会,台下总有个少年喜欢逗弄台上的姑娘。那些姑娘被他逗的羞红脸时,那少年就会大喊一声,上好的胭脂!后来我一想也是,女子霞飞双颊的模样,当真赛得过涂抹最好的胭脂。”

虞姑娘仔细端详着已经落在她手中的飞鸟道:“听上去那人也有趣的很。”

男子道:“是有趣,不过英年早逝。”

“呀!”虞姑娘失声喊了出来,鸟儿一受惊,又扑棱着飞到了男子的肩上。

男子有几分心痛道:“这鸟儿你可要好生待着,日飞十万里的流星鸟,可比咱人还娇贵的多呢。”

虞姑娘娇嗔道:“你就会唬我,哪有一日能飞十万里的鸟儿。”

男子得意道:“要说平常日子,这鸟一日只能飞两三万里,但这个时节它一日却能飞十万,你可知为何。”

虞姑娘心里暗笑,她笑男子都这么大人了,怎还跟个小孩子一般爱卖关子。

她道:“你是顶聪明的人,快些告诉妾身吧。”

看二人打情骂俏,老妪也颇为有眼力见儿的退出了屋子。

男子笑吟吟的解释道:“只因这个时节流星鸟刚孵出幼鸟,想要这流星鸟日飞十万,便得将大鸟与幼鸟分开。大鸟一着急回巢哺育幼鸟,自然便飞的快了。”

男子说罢,虞姑娘黯然道:“这法子也太残酷了些……”

男子本还正得意洋洋,但看虞姑娘的神情便闭嘴不言了。他重新将流星鸟交给虞姑娘道:“好生照顾它。”说罢,男子穿好外衣,推门而出。

虞姑娘见他要走,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急匆匆的也跟了出去。

男子一处固执楼,便吹了个呼哨,登时,一毛色黑光油亮的高头大马,绝尘而来。

男子翻身上马,见虞姑娘正站着门前,他温柔道:“回去吧,你现在身子虚,吃不得风。”

虞姑娘急切道:“你可说准了要后天回来,要不然,这鸟儿我可不给你喂了。”

虞姑娘话音刚落,男子便大笑道:“我有这夜行八千的踏月乌骓,你还怕我赶不回来?”说罢,男子一扬马鞭,呼啸而去。

人马不见了影子,但虞姑娘仍在痴痴的望着。

老妪走了过来,她站在虞姑娘身后轻声道:“他人走了,但心却留在了你这里。”

老妪牵住虞姑娘的手,将她拉回了固执楼。

剑墟山门下,有一条狭长的石阶曲折蜿蜒,盘山而下。石阶底层,正有一背剑的少年与一酒糟鼻子的邋遢老汉背对而坐。二人红彤着脸,迷瞪着眼,空酒坛与鸡骨头撒了一地。

杨先堡等人站在这一老一少身前,缄默不语。其实杨先堡早就喊了这少年多声,但这少年应是醉的厉害,没几个时辰醒不了。没人上山去通报,众人也不敢用蛮力弄醒这二人,便只好呆呆的站着。

“剑墟的守门人怎是这个德行……”

“谁晓得呢…”

……

众人等的不耐烦,已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杨先堡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想他好歹也是沧州江湖德高望重的先辈,如今被两个醉汉给晾在这里,他心中甚至怀疑是剑墟上面有意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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