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斗大的人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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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朴府大院也是喧闹无比,人群熙攘,蜂蛹而入那后花园的六层阁楼。六层阁楼,可谓是一步一登天。除却顶层之外,其下五层皆是等着上去献礼的。低下吵吵嚷嚷,但第六层里却是安静的很。第六层拜了六桌酒席,江州三十六派掌门人还有五湖六江的好汉,一共四十七人,但他们只拥挤着站了三桌。剩下那三桌边儿,围着的才是今日的贵宾。

且看派头最足的那一桌上,坐的是朴铁凉三兄弟,还有朴家璞。而在朴铁凉身边左右则各坐着两个身着官府的男子,这二位,一位是金陵县城的陶县令,另一位则是江州府衙的宛知事。今天在这小小的一层阁楼里,可是聚足了江州的官府与江湖上的大人物。像是冷秋行这般身份,此时都没资格与朴铁凉等人共坐。

还剩下两桌,一桌上坐着的是董平与那两位官老爷的贴身随从。而另一桌,则坐的是冷秋行与吕纯阳等人。冷秋行到底还是将冷飘飘给带来了。冷飘飘面色一幅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也不晓得冷秋行是如何狠下来心带她一同来的。

董平一边与这些小官僚聊天打屁,一边观察着阁楼内的情景。这些小官僚们听说董平是从北莽燕临来的,便一言一句里都带着对董平的讥讽。仿佛董平是造成宋国庙堂,放弃北莽三十六州的罪魁祸首。董平虽不厌其烦,但也不屑与他们争吵。董平的目光有时不经意掠过冷秋行那一桌,但只瞧见冷秋行向他射过来的阴寒目光。冷飘飘倒是过分安静,她低着头,不言不语,时而轻轻咳嗽一声,揪人心魄。

这时,一个家丁从楼梯口冒出了头,他笑道:“老爷,时辰到了,是不是该让宾客献礼了?”

朴铁凉微笑道:“让他们上来吧,别让诸位贵客等急了。”

他话音刚落,朴铁灼便补上了一句道:“让客人们一个一个上,别弄得乱糟糟的。”

那家丁领了命,便下去了。

朴铁凉旁边的陶县令微笑道:“朴老爷寿宴,本官也略备了些薄礼,还忘朴老爷笑纳。”

朴铁凉闻言,便受宠若惊道:“诶呀陶大人,你来就来,还拿什么礼物。这,这让老夫情何以堪……”

他说罢,那宛知事便大笑道:“朴老爷应该是却之不恭,我这里还有一份耿府尹托在下送来的一份礼物呢。”

朴铁凉端的是有几分感激涕零,一幅哽咽模样。这时,陶县令笑道:“来,那本大人为朴老爷准备的贺礼来。”说罢,董平身旁的一个小吏便捧着一个小锦盒走了过来。陶县令接过锦盒,放在朴铁凉面前道:“朴老爷何不打开看看。”

朴铁凉笑逐颜开的掀开那个小锦盒,却见盒子里装的是一个小小的荷包。朴铁凉眉头微皱,不解道:“陶大人,这是何意?”

陶县令还没开口,另一旁的宛知事倒是有些许不悦的说道:“陶大人,咱们两家可是撞在一起了,你送个百宝袋,我送的也是个百宝袋。”说罢,宛知事从怀中摸出了个荷包,放在了桌上。这两个荷包除却颜色有些差异外,其余做工用料倒是别无二致。

朴铁凉脸上迷糊,但心中却是清楚,他们虽是来送礼,但其言外之意,无非是要用这所谓的百宝袋,来装走他的银子。

这两位大人明里暗里都在较着劲,一言不合,便要剑拔弩张。朴铁凉只好赔笑道:“这两份礼都是二位大人重重的心意,老夫感激涕零。”

宛知事闻言微笑道:“那朴老爷倒是说说,我与陶大人的心意,到底谁更重些?”

朴铁凉一时沉默,细做思考。

但这时一声清朗的笑声从楼下传来,“依学生看,二位大人的心意是一般重。”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稍显敦厚的白衣青年走上了楼。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在江南的文坛中混的人,定会晓得这个青年的大名。江州第七才子,岳必用。朴铁凉起身道:“想不到岳才子也大驾光临我朴府,真是令舍下蓬荜生辉。”

岳必用作揖道:“朴老爷言重了。”

陶县令这时道:“不知岳才子说的一样重是何道理?”

岳必用微笑道:“今日是朴老爷的六十八岁寿宴,来往宾客无论是谁,想来都是抱着对朴老爷一般重的敬意。二位大人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为这么一份贺礼而斤斤计较,依学生看,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二位大人其实不必拘泥于有形之物,二位大人为何不各取这百宝袋的一个寓意,当做今日送给朴老爷的贺礼。”

宛知事闻言笑道:“我倒是想听听岳才子有何高见。”

岳必用微笑道:“依学生看,这百宝袋三字,百与宝可各为一礼。宛知事的袋子,可名为长命百岁袋。而陶县令的袋子,可名为招财进宝袋。这样不就两不相干了?”

岳必用说罢,众人连连称好。

陶县令笑了笑道:“不愧是岳大才子,本官心服口服,但本官想知道岳才子今日来此,为朴老爷备了一份怎样的厚礼?”

岳必用微笑道:“学生今日送给朴老爷的也是四个字,来人,将我的贺礼拿上来。”岳必用说罢,一个朴家家丁便拿着一幅卷轴走了上来。岳必用接过卷轴道:“还忘朴老爷能中意学生的这几个字。”

朴铁凉笑道:“老夫早就想瞻仰岳才子的墨宝了。”

岳必用一笑,便哗的一下将那卷轴给展了看来。朴铁凉等人一看,只瞧那卷轴上写着四个大字:“和气生财。”

朴铁凉怔了怔,但旋即放声大笑道:“好个和气生财,岳才子可真实深知老夫的心意啊!生财是其次,但这和气才是老夫真想要的。”

岳必用道:“朴老爷喜欢就好。”

说罢,朴铁凉叫人将那岳必用的卷轴收起来后,便邀岳必用一起入席同饮。但岳必用却是推辞还有急事后,便噔噔下了阁楼。

冷秋行今日是备受朴家人的冷落,想他堂堂的冷家山庄庄主,竟还没有一个书生受人重视,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转头看向董平,便不怀好意的大笑道:“冯公子既然从燕临的鹿岳书院来,想必其文采也是超凡脱俗。不知能否让我们这些江南的乡野粗人,见识见识。”

朴铁凉也是笑道:“老夫倒也想看看冯公子的手笔。”

董平闻言站起身,对众人抱拳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董平径直朝朴铁凉那一桌走去。朴铁灼与朴铁温登时警惕起来,而今日的朴家璞一直都颇为安静。但此时见到董平朝他们这里走过来,猛的显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董平在离朴铁凉一桌半丈远站定后笑道:“在下今日准备的匆忙,倒是没有什么现成的贺礼能拿得出手。因此,在下倒是想借花献佛。”

“怎么个借花献佛法?”陶县令开口问道。其实对于董平,陶县令等官府中人倒还是颇为愿意结交的。对于从北莽来到江南的人,宋朝官府一向盘查严厉。但鹿岳书院中的人,却是例外。其中无外乎,当今的宋国庙堂上,有着不少出身于鹿岳书院的大员。这些官员自成一党派,名为北院党。北院党在庙堂的势力,至少能排到前四。如今这世道,能拉拢一个从书院中来的学生,也算是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路。

董平笑道:“不知在下能否借刚才那位岳才子送给朴老爷的那卷字一看。”

“冯公子随意。”朴铁凉说罢,便有人将岳必用的那和气生财取了过来。

董平展开卷轴,轻轻搓了搓纸面后笑了笑。他也没说话,反倒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随后,他用双手将卷轴展开。众人正聚精会神的想看董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却突然被董平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他们只瞧董平“噗”的一声,便将刚才吞进嘴里的那口酒全都喷在了卷轴之上。

众人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董平便将卷轴铺在朴铁凉面前道:“朴老爷请看,岳才子送的这卷轴上用的纸,乃是一种名为藏影的纸。这种纸往往用于军营里的传递情报之用,表面上卷轴上书写着是和气生财,但四字底下定还有隐秘。在下便将这隐秘给掘出来,权当在下借花献佛了。”

董平一边说,众人便见卷轴上的和气生财四字渐渐淡,而另有四字则缓缓浮现了上来。那四字一现形,朴铁凉便一把将卷轴卷起来笑道:“冯公子的这份礼,不可谓不厚重,老夫甚是满意。”

董平笑道:“这全然是岳才子的别出心裁,在下怎敢贪功。”

朴铁凉呵呵一笑,董平抱拳退下。在朴铁凉这一桌上,除了朴铁凉之外,其余看到那卷轴中藏着的四个字后皆是面色怪异。那四个字董平也瞧见了,一开始见到那岳必用,董平还以为他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但看到他藏起来的四个字后,董平对其的印象便大为改观,那四字是,同流合污。

这个小插曲很快淹没在不息的人流里,送礼的收礼的都乐在其中。但是朴铁灼与朴铁温二人的眼神一直都没有死死的盯着来往宾客,但两个时辰过去,不下百人上下,但他们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朴铁灼传音道:“大哥,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朴铁凉回道:“若是他这次不来,那他便永远都不敢再来了。”

吕纯阳也静静的凝望着楼梯口,他心中的焦急程度,丝毫不次于朴铁灼。他身旁的何仙姑轻咳一声道:“吕道长,你说他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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