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北莽新覆雪(二)(1 / 2)
“这般厉害的人物,怎的给土护法做了手下?”
“那谁晓得,你切记不要惹到她就行了。”
公孙轩与水护法一边说着一边走,水护法这话音一落,二人便来至了这山谷的出口处。
水护法一打折扇道:“今夜土护法便去垌山县熟悉熟悉此处的情况,将交接做好。至于莲蓬狱这里的烂摊子,那便先交由本护法收拾。”
“这倒是麻烦水护法了。”
水护法微笑道:“本护法算是个闲人,能有些事做还求之不得呢。说到麻烦,您土护法肩上的担子可比本护法重多了。咱们闲话便不多说,土护法还是趁天色还明快,尽快赶路吧。”
“告辞。”公孙轩听罢一抱拳,便快步走了。
水护法抬头瞧瞧从浑浊穹顶处透露出来的稀疏透亮天空,又低头看看谷中的遍地尸首,喃喃自语道:“这里还是一把火烧了的好,只是可惜了我覆族这十数年的经营。”想到前人功绩,水护法又是忍不住连连轻叹。
“但总固执于此,也不是什么幸事。”
水护法移步行至谷中,他蹲下身子,将双丈往地面一贴。骤然间就听得波涛汹涌的江河滚动之声响起,旋即,两道透亮的水幕便从山谷两侧尽头破地而出。一眨眼的功夫,这整个莲蓬狱尽皆就被遮天的水幕包裹了起来。
“前尘恩怨,皆留尘世,往生极乐,去长生天处。”
水护法掏出个火折子扔在那堆如同干柴般的尸首上,熊熊烈焰登时就燃了起来。尸首燃烧,所响起的噼啪风噎之声宛若鬼哭狼嚎,而百丈火舌纠缠撕咬之状,又如百鬼夜行。水护法盘坐下来,闭气双目,口中念念有词。能隐约听出他在念的是一段超度的经文,但至于是哪一段,那就不可知了。
当其将这段经文念罢,日头已完全沉了下去,秋夜里是满天繁星。而这莲蓬狱内却是乌烟瘴气,尸臭与浇臭掺杂弥漫着往人的鼻孔里钻。
水护法摇了摇折扇后,“嘭”的一掌便拍在了地面上。旋即,那包裹住莲蓬狱的水幕便化作大雨倾盆而下。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刷着满目的尘埃与疮痍。水护法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忽而微笑道:“若阁下继续在本护法背后偷摸窥视,那本护法不介意再多烧一具尸体。”
水护法说罢,转过了身去。而此时只见一人带着油彩面具,披着墨色大氅站在他前方不远处。
“不愧是覆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能察觉在下所在。”这面具人操着嘶哑低沉的声音说道。
水护法微笑道:“承蒙阁下夸奖。阁下既然会出现在我覆族这机密要地,那便说明此处发生的惨剧,阁下定然脱不了瓜葛了。”
面具人笑道:“水护法误会了,在下只是偶然路过罢了。久仰水护法大名,所以忍不住在暗处瞻仰一番。”
水护法闻言笑道:“要这么说的话,那本护法可是吃亏了。阁下瞻仰了我,但我却只能瞧见阁下的这张面具。”
面具人摆手道:“在下这张脸,水护法不看……”
“也罢”二字好未出口,面具人就瞧得水护法已探出两指朝自己袭来。虽相隔数丈,但面具人却已然感受到了水护法指尖带来的压迫之力。青蓝色流光于水护法双指之间缠绕,而指尖破空所发出的嘶嘶清鸣,更如龙蛇咆哮。
“噗!”
还没等面具人有所动作,水护法的双指已深刺入了他的胸口之中。本已得势的水护法心中却是一黯:“这双指就像是被锁了起来,竟丝毫都动弹不得!”
“读龙贯手,名不虚传。但水护法的功法好似还不到家,这读龙贯手,你只练到了两指境界。若你这读龙贯手练到了一指,恐怕在下此时已然没了性命。但可惜得很,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面具人戏谑的言语着,对于水护法刺入他胸膛的那两根手指,他倒是全不在乎。
忽的,这面具人将手扣在面具上,缓缓的将面具摘了下来:“大魇食魔,有礼了。”
鹧鸪在鸣泣。
公孙轩快步行于山路之间,他不时摸摸自己那两撇八字胡,笑逐颜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公孙轩当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也不晓得到底谁是谁的福将,公孙轩本以为跟董平一起干过那些糊涂事儿后,即使是不死,那也得被贬成个普通舵众。
但谁晓得,他这不但没被贬,反而扶摇直上,一步登上了护法的宝座。天生有一幅好身板儿,再加上倜傥的容貌与如今的地位,公孙轩当的是觉得这辈子已是圆满。
至少上一刻他还是这么想的,但此时,公孙轩却觉得自己还少了不少东西。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侧卧在树梢,左手握着酒葫芦,右手把玩着一只飞鸟,身后点缀着璀璨繁星的轻装白衣女子。当下便觉得,至少将这位气质绝世的姑娘给娶过门,那这辈子才叫做真的圆满。
女子没梳发髻,只用一根黑绳将满头青丝给挽了起来。她斜睨一眼在树下呆呆向上瞧的公孙轩,只是轻轻一笑,那肤若凝脂的脸颊上装点着的红云,便如两个桃心儿般的汇聚在了一起。
忽的,她那对儿桃花眼半眯了起来,轻启丰韵艳红的朱唇品了一口酒道:“你在看些什么?”
这声音,倒也是天籁。
公孙轩闻言回过神来道:“在下本正赶路,但却突然瞧见一轮皓月,便不由得看痴了。”
女子似银铃般的咯咯一笑道:“听说长八字胡的都会勾引女人,今夜我算是见识到了。”
公孙轩微笑道:“不晓得姑娘怎会半夜来这深山老林里,近日来这山间可不太平。”
女子笑道:“不太平,的确不太平。只不过前几日无意间在这里看到了一出好戏,于是便想留下来,看看还会不会有好戏唱。”
“好戏?”公孙轩闻言心中不由得念叨了起来:“这位姑娘说的好戏,会不会是指的莲蓬狱?”想罢,公孙轩抱拳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微笑道:“你若想问我名字,那为何不上来问?”
公孙轩闻言一喜,他不禁心道:“这女子不仅生的狐媚,连性子都风骚的紧。”想罢,公孙轩登时纵身而起。他还没跃至树梢,一股惑人的体香便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如同闻见鱼腥味儿的野猫,公孙轩一甩大袖,便站在了那女子旁侧的树梢上。
这一离近了,公孙轩方才发现这女子的肌肤在星光的映照下,竟如温润的璞玉般,隐隐散发着莫名的光彩。
“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扑哧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你难道就不怕我是个勾人魂魄的女鬼?”
公孙轩微笑道:“人与鬼在下都瞧见过不少,但似姑娘这般国色天香的,倒还是头一次见。”
女子抬起手臂,那袖子便滑了一段儿下来,露出如白葱般的玉臂,荡人心魄。女子把玩着手中的酒葫芦说道:“你若是敢饮了本女鬼的酒,那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公孙轩一把将那酒葫芦取过来说道:“佳人赐酒,在下哪有不喝的道理。”说罢,公孙轩便将葫芦嘴儿凑到了唇前。
“这姑娘该也是含过这葫芦嘴儿。”
想到此处,公孙轩登时就心猿意马起来。而当他真要饮这酒时,却又踌躇了起来。
“怎的?不敢喝?若是不敢的话,那讲方才的大话做什么?”女子瞥了公孙轩一眼,神情中皆是不屑。
公孙轩见状,当下心一横,就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里半葫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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